,险些要拊掌!
这话真是恭敬到家,礼数半分不失,但其中藏的暗话,才是门道,直指中宫命脉:
宫女衣裳会出宫,就是各宫调度有误!今日只是一件衣裳,来日,人人都往宫外搬东西,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掌管六宫,竟出了这般错误,还是公府暗中处理掉的,她不好太护着玉慧,多少得惩罚她,还得感激公府做事牢靠。
冯夫人一喜,回:“果真是儿媳糊涂了,母亲教导得是!”
她又想,老太太先前还说怕平安在乡下养出坏习惯,但眼下看,她对平安,至少是满意的。
从前在各种场合,永国公府的姑娘不是没吃过暗亏,但老太太从没给姑娘们出过主意。
倒也不是因为静安、常安庶出,大族之中,嫡庶子女一样要好好养的,像郡主之前讲的嫡女欺负庶女,是小门小户的做派。
冯夫人再想想前几次,老太太竟还读经给平安,平安在这睡着了,她也没气呢!
她总算察觉,该是平安入了老太太的眼。
想起刚刚自己驳了老太太,冯夫人有些自责,还好老太太没追究,否则她是不好受的。
…
隔日,平安去宫里没多久,冯夫人换上金绣云霞孔雀纹袍服,戴上累丝金诰命冠,往宫里递拜帖。
张皇后比冯夫人大十岁,二人从前很是聊得来。
十几年前,万宣帝自封王后,一直在江西,甚少进京,张皇后也只在和万宣帝大婚时来过京城。
等先帝无嗣,万宣帝受召进京,张皇后在陌生的盛京,束手束脚。
京中贵妇们人前毕恭毕敬,尊她太子妃,人后又暗中耻笑张皇后,不过是运道好,一朝飞上枝头,只可惜拿不出凤凰的派头。
冯夫人却慨然大方,带张皇后融入京中贵妇圈,免了很多丢份子的丑事。
因此,二人情投意合,有如忘年之交,直到七八年前,太子传嗣无望,还政豫王之传闻纷纷扬扬,二人间方冷了下来。
等待召见时,冯夫人忆起这些年的种种,不由唏嘘,到底是权势弄人。
不多时,张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门,唤了声:“冯恭人,皇后娘娘传召。”
进了凤仪宫,张皇后还在漱口。
她年纪五十又七,头发花白了一半,全绾起来,压着一顶凤冠,眉目间倒是慈和,瞧着还不到这个岁数似的。
冯夫人见礼,张皇后赐座,二人寒暄几句,冯夫人学昨日秦老夫人的话,说了出来。
这话本就没有缺点,加上她拿三分火气演真情,其中忧虑,竟好似做不得假。
张皇后先是讶然,后又怒道:“衣裳是玉慧给的?她着实不懂规矩,真真叫本宫给惯坏了。”
冯夫人劝慰几句莫要生气,张皇后又说:“我便罚她抄一百遍宫规,切莫叫她再犯了。”
冯夫人脸色倏地不好。
这宫里最不值当的惩罚,就是抄宫规,别看次数多,来头好似很大,但只要张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玉慧就可以找几个会写字的太监宫女,随意抄抄。
张皇后果然护着玉慧,只想着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目下,张皇后吃了口茶,反过来劝冯夫人:“都是小孩子家家的,难免不懂事,你别太往心上去。”
冯夫人简直想呕血,玉慧是小孩,平安就不是小孩了?平安年纪比她还小呢!
凭什么玉慧欺负平安,就这么轻轻揭过?
她张张嘴,又哑口无言,难不成她还能和皇后娘娘争个是非?过去多少人家的好姑娘被玉慧欺辱,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不提,永国公府,恐怕也不能例外。
却在这时,大宫女匆匆进了屋,失了规矩:“娘娘,豫王爷……”
见冯夫人还没走,她赶紧闭嘴,张皇后听是和豫王有关,头个想到了他的身体,若他身体不好了……
她心里一喜,又想豫王府与永国公府的婚事,她看了眼冯夫人,对大宫女说:“冯夫人不是外人,说罢。”
既是豫王,便事关平安,冯夫人也赶紧竖起耳朵。
大宫女声音微颤:“豫、豫王爷早上递了折子,斥玉慧郡主藐视宫规,当禁足一个月,罚俸半年,郡主身边的奶嬷嬷与大宫女各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张皇后大惊失色:“什么?”
别说张皇后了,冯夫人都呆住了,这些年,豫王深居简出,万宣帝几次让他去户部历练,都被他以身体不好为由推拒。
他身份摆在那,从没插手皇家家事,这回,却将手伸向东宫!
张皇后嘴角一抽,赶忙又问:“陛下如何说?”
大宫女:“陛下……准奏。”
冯夫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