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太惨了。
“快,金疮药。”秦肆按住那人的胸口。
唐凝看到那里的血如涌泉,她冷静地从药箱里翻出药粉,不要钱似的洒在创口上。
药粉和血液凝结成硬块,慢慢封住了伤口,血流速度控制下来。秦肆方移开手,拿起一边的干净布巾擦了擦,满是血污。
然后他们又用烧酒擦洗了几处较大的伤口,再给上了药。
“这里面还有东西。”秦肆按了按那人的胸口,伤口在慢慢渗血。
一边的托盘上,列了许多木刺,石子,都是刚从这人身上的伤口处挑出来的。这人只穿了单衣,从山上滚下,掉入刺窝里,身上有这些,并不奇怪。
“你弄,还是去请大夫?”唐凝问,林神医很喜欢秦肆,常常把秦肆叫去帮忙,秦肆学到了点医术,开药或许不行,处理外伤没问题的。
“我来吧,再不动手,这人就活不成了。”秦肆看向床上的人,气若游丝,脸上苍白,只胸腹还在一下下起伏,衣服残破地拢在身上,身下的床满是血污。
秦肆吩咐管事再去准备东西。
片刻后,房间里点上了安神香,怕人打扰,关上门,其他人都在门口候着。
秦肆按住那人,拿着匕首划向胸膛。
好深,秦肆轻轻摇了摇其中的木杆,见还拔不出来,继续动刀。
伤口更加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唐凝只想吐,便用眼睛直直看着秦肆的脸,时不时伸手擦擦他额头上的汗。
他们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这过程及其凶险,稍一出错,这人就会一命呜呼。
秦肆把东西取出扔到托盘上,两人又手忙脚乱给那人止住大出血。
勉强止住,唐凝给自己擦了擦汗,眼睛扫过托盘上的东西,她暗惊此事并不简单。
这是一根带着倒钩的箭。弓箭并不少见,可扎到胸口上的,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这个人的命。若是这样,救了这个人会不会给他们带来大麻烦?
她心中惊疑,连忙伸手在这人的一身破布里摸索。
“娘子,我来。”秦肆刚刚没把这人扒光,就是想着唐凝在场,看到唐凝的手已经伸到那人腰间,他马上挡开。
他伸手摸了半圈,真找到了东西,是缝在衣服里的小内袋,一个是葫芦状的小瓶,另个小物件沾满了血,看不清本来模样。
唐凝捡起那东西,用帕子擦干鲜血,原本的颜色露了出来,是枚黄色玉佩,金丝龙纹,显然是至尊之相。
唐凝大惊,她紧紧握住这枚玉佩,脑海中的思绪已经沸腾。
龙是皇家的象征,身上带有这东西,除非是这人大逆不道,那他至少也是个皇子。
唐凝回想起书中剧情,后半部分男主回朝廷做官时,上演的就是夺嫡的戏码,皇上十几个儿子全死于非命,最后男主扶持皇孙上位。
有多少人牵连其中,因为连坐制度,或是为某人的大业而自愿牺牲,那些无辜的人,有姓名的、没留下姓名的,都丢了性命。
她不想上演书中的悲剧,所以她和男主撇开关系,也不去京城。
可这麻烦怎么自己找上了门?
“娘子?”秦肆看到唐凝脸上的凝重。
“秦肆,这人不能留下,也不能让别人发现。”唐凝咬了咬舌尖,下定决心。
这人位高权重,能将他伤及至此的,肯定也是非常危险和庞大的势力。她现在很有钱,却没狂妄到认为自己能抵抗那些真正的大势力。
“那我去处理掉他。”秦肆点点头,他不想让唐凝担忧。
说着,他拿了床被子包住这人,并不是为了让人舒服,而是怕留下血迹。
秦肆打开窗子,扛着人,就跳了出去,然后在马棚处翻墙出了庄子。庄上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他们手里,唐凝对他们也亲厚,应该不会乱说,但这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喂,等等。”唐凝震惊,推开门跑出去,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秦肆讲清理由呢,怎么秦肆就把人带走了?
秦肆听到她的声音,在院墙后停下来。
此时雪大,天色昏暗,像是在傍晚。
在这深山中,几乎不会遇到什么人,处理掉这人,问题的确不大。
唐凝心里还惴惴不安,想跟着秦肆一起去,临走前还带上了狗,看看这人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能让后面的追兵找到他们这里来。
秦肆扛着人在前面走,比空手的唐凝还要轻松许多。旺财很开心,前后到处乱蹿。
“娘子,你累不累?”半路上,秦肆问。
唐凝的额头已经起了汗,手心也满是汗,她很紧张,推了秦肆一把,说,“快走,都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休息?”
天降横祸,让他们遇到了这么个人,现在还不得不为了保命,干这种坏事。她深感忧心且折磨。
走了许久,秦肆停下。
唐凝跟着从林子里走出来,悬崖上的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
秦肆已从肩上卸下了货,打开铺盖卷儿,正要把人抖下去。
“等——”唐凝大喊。
秦肆一扯那人胳膊,又把人拉回被子里,就在悬崖的边边,只需稍稍一用力,那人就必死无疑。
唐凝掏出帕子,擦擦头上的汗。
而后又剁了剁脚,拼命地回想书中的滔天血海,尸骨成山。
她不想死,想要家人平安,不想卷入这种普通人只能当炮灰的麻烦事里。
必须解决掉这个人,再抹去一切痕迹,避免有追兵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她抬起头看了秦肆一眼,秦肆正看着她,只要她给个肯定的眼神,秦肆就会脚一动,把人踢下去。
唐凝懊恼地抱着脑袋。
不行啊,还是不行啊!哪怕知道这人多半是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大坏蛋,她也没办法这样结束掉他的生命。
“娘子,怎么了?”秦肆担忧地问,见她不说话,又安慰道,“没事的,这里很高,有狼有熊还有豹子,很快就找不人了。雪又很厚,一化全是泥汤汤,看不出什么痕迹。”
他看到了龙纹玉佩和箭,也看到这人身上数不清的刀伤,知道这是个被追杀的皇族。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善良到拯救了那么多穷人的娘子,会想杀掉这个人。但他坚信娘子的智慧,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是正确的。
&ot;算了,算了。&ot;唐凝说这话时,满腔恼怒,不过恼的这个人,是她自己。
“把人弄回去,我们再找找,看这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都给抹了。”
秦肆又扛起人,唐凝拉着狗,让它四处闻闻,没想到就在这悬崖上发现了一处痕迹。
松树树干上有片血迹。除非把树砍了,要不然处理不掉。
唐凝看到悬崖,心生一计。让秦肆把那龙纹玉佩扔在附近压塌的刺窝里,再抱着狗用狗爪子在几处树干上划上几道痕迹,做出假信息,有狼群追赶,人走投无路,失足落入悬崖。
再根据秦肆找到这人的地点,他们一起思考这人可能走过的路径,带着狗子一点点去寻,把沿路可能是这人留下的痕迹全都处理掉。
回到庄子上时,天已经黑了。
秦肆把人扛回来,还是从窗子里跳进去,把人放到床上,然后把所有沾血的东西都收起来,一并拿出去。
门关上,房间里只余床上一人,他的手动了动,把藏在护臂中的刀刃推得更深。
在秦肆扛他出门时,因为过于颠簸,他醒了。被被子紧紧包裹着,他根本没办法在不惊动秦肆的情况下动手,而秦肆能扛着他在陡峭的山路上健步如飞,显然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悬崖上是他动手的好时机。在那动手,秦肆好无防备,他能做到一击毙命,但有九成可能性秦肆也能把他拉入悬崖,最好的情况是同归于尽,可他还不想死。
听到唐凝的犹豫,他便一直按在藏于护臂的刀刃上,情况不对他就动手,如果这对夫妻不打算杀他,他便等等,到一个能保证他安全而又能一击必杀掉秦肆的地方再动手,他并没有把唐凝和狗放在眼里。
然而,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迷惑了。
很快,他又被紧紧卷起来,连头都露不出来,没办法出手。但听到外面两人的对话,他心里感慨万千。
那女子聪明、大胆、而有智慧,把一路上他留下的痕迹,都用各种巧妙的办法掩盖了。男子则扛着他这个高大的男人,跑前跑后,有时候搬石头,有时候砍藤挖坑,颠得他都要吐了,若不是厚棉被包着,他可能都会血崩而死,扛着他的男子却都不怎么喘粗气。
真是对奇怪的夫妻。女子能想到追兵的手段,又让那男子干掉他,定是个狠辣之人,最后犹豫、放过一条性命的也是那女子。男子就更奇怪了,救了他,因为女子一句话就要把他毁尸灭迹,又因为女子的犹豫把他扛回来,没有任何停滞和迟疑,这样瞬间就转变立场,让他实在摸不透。
如今,他躺在床上,很放心。既然那女子考虑过后果,又把他救了回来,那就是和他绑在了同一条船上。有这对厉害的夫妻在,船没那么容易沉。
唐凝走前门回来,立马召集了山庄中的几个人,直言里面的人是大人物,切莫说出去,否则将有杀身之祸。
她很清楚,秦肆背着人回来,包括救人的时候,有些乱,应该大部分人都知道了,但因为大雪封山,他们没有和外界沟通过,如果什么都不解释,就让人闭嘴,他们肯定会心存疑惑,更容易泄露消息。
管事和长工们听了,果然都惶惶不安。
这时,秦肆拿来一堆东西,安排他们放在火坑里全部烧掉。
见此场景,管事和长工们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忙碌起来。
秦肆让唐凝去休息,唐凝还是心神不安,总在思考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了,便打算再去看一眼伤者。
伤者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衣服破碎,床上的被褥满是血迹。
“把他放到干净的榻上,擦干净,再把衣服和被褥都烧了。”唐凝吩咐。她想擦去一切能透露这男子身份的东西,这样即使追杀的人找上门来,也还能想办法掩盖。
秦肆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把人抱起来。
那人突然抓住了秦肆的手,秦肆一个反握,并用肘部死死压在那人脖颈上,只要一用力,便可弄断。
唐凝看见这场景,心跳慢了半拍,她让站在门口的随从把热水留下,关上了门。才转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凝压低了声音,显得十分冷静,心里却从未平静下来过。
床上的人几乎喘不过气,唐凝让秦肆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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