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庄在府城郊外的山间。
天气好时,能从城中望见这片山峦。山头永远隐藏在云雾后,看不清真面目,有时还积着雪。
望山跑死马,真正到那里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路上也不着急,唐凝带了许多日常用物和狗子旺财。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跟着,能帮他们干些杂物。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晚上到了山庄。
这里住着管事和长工们,平常种些药材和菌子,每年也能带给唐凝不少产出。
前一天就派人快马来报了信,庄子里的人早早把这里的一切都拾掇好了。
路上,唐凝只顾着掀开帘子看山上的冷枫和寒霜,染上了些寒凉,进了屋就全好。这庄子建在温泉上,本就很暖,原主人还修建了火墙,让唐凝感到仿佛回到了夏天。
她脱掉厚袄和棉鞋,就拉着秦肆去找火坑烧地瓜和板栗。平日里也常吃,她还是总想念沾着火灰的这一种做法。
又喝了碗满是山珍的菌子汤。唐凝躺在床上抚摸肚子,舒服到马上要睡着,嘴里还嘟囔着:“我想吃叫花鸡,明天你去把鸡弄好,我放在火坑里烧。我还想吃熏鱼,要酸辣的汁,这里太热了。”
秦肆看着好笑,伸手捏了捏唐凝的鼻子。
唐凝已经睡着,只感到有些痒,用手像打蚊子似的扇了两下,蹬开了长工们准备的棉。
秦肆从行李中找出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坐在床边,好好看了她一会儿,他俯身,在那张脸上留下浅浅一个吻。
睡着的唐凝毫无反应,秦肆却被这举动冲昏了头脑,红着脸收拾东西。熄了灯后又在黑暗中怔愣了好一会儿。
次日,唐凝和秦肆一起准备吃的东西,她觉得太热,就做了盆现捞小海鲜,煮熟的海鲜浸入酸辣的汁水里,很开胃。还有大盘的鸡翅,烤肉、烤蘑菇等,用冰桶冰着的青梅酒,自制果茶。唐凝打算边泡温泉边吃。
等她换了衣服过来,秦肆已经深深没入水中,只露了个头出来。透过满是波纹的水,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形。
唐凝移开目光,低头闻到了浓烈的硫磺味。伸出脚探了探,有点烫。这一年来可能只有他们泡过这池温泉,水很干净。
秦肆游过来,抬起头笑盈盈看她。不像寻常男人那样乱瞟,眼神澄澈到像个婴儿。
唐凝扶着秦肆的胳膊下水,能清晰地感到那结实的肌肉线条。平时也常挽着,但此时湿漉漉的,似乎感觉很不一样。接触到的地方微微发烫,唐凝立马和他分开,朝一边走去。
水池的水不深不浅,唐凝在里面扑腾了两下,觉得很舒服,泡了会儿新鲜劲头过了,又觉得有点无趣。就靠在池边,慢悠悠地弄东西吃。
秦肆游过来,脸上还带着红晕,趴在旁边剔骨剥虾,沾了小料放在唐凝盘子里,很快,虾仁堆成了小山。
唐凝抱住自己的手臂,另只手拿东西,咀嚼时双手交叠放在一起,时不时扭扭头,却不看向秦肆。她动作慵懒,眼里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明,是莫名的烦躁,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绪将她心里堵得慌。
“娘子。”秦肆拿起只虾仁喂到唐凝嘴边。
看着秦肆亮晶晶的眸子,唐凝仿佛心中有气般,一口叼走。
唇不小心碰到了秦肆的手。
两人都僵了下。
唐凝突然感到有些热,她拿起冰桶里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抱手摇着杯子,看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晃啊晃。
秦肆收回的手微微合拢,用大拇指轻轻摸了一下,又僵住,似是不想拭去那痕迹。
“娘子,还要吃吗?”
唐凝转过头,嘴巴微张,有点吃惊,她看向秦肆的眼睛,想从其中寻找些什么。
秦肆的嘴角仍勾着,目光却变得幽深,深不见底。
两人的目光交接,秦肆似乎感到了什么,他缓缓地靠近。
“不吃了。”唐凝端起酒杯,横亘在两人中间,一饮而尽。
然后转身,“扑通”一声,掀起巨大的水花。
秦肆抹了下嘴角,轻轻笑了声,也钻入水中。
“干什么!”唐凝蹬了追上来的秦肆一脚,自己却向后一滑。
秦肆拉住她,笑道:“娘子跑什么?”
唐凝气恼地挣脱开。
秦肆在水中,宛如灵活的鱼,明明只有一人,却像从几个方向向她逼近。
她靠在池边,无路可逃。
“娘子。”秦肆一手撑在池边,一手按住了她。隔着厚厚的布巾,能感到那紧实的不堪一握的腰。
唐凝没能挣脱,看向那双眸子,像是黑洞,能吞噬掉一切。
她的眼神匆忙地逃离,却不知该放到哪里,心里痒痒的。
前世,她和许多朋友去泡过温泉,也曾进过公共泳池,去过很开放的沙滩,什么情况没见过,却从没让她这么胆怯。
心脏砰砰砰乱跳,有点懊恼:唐凝,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又隐隐有点兴奋。
那只隔着布巾还能带来热度的手移开了,秦肆双手撑在池边,让她只有那一方活动的空间。
那张找不到任何瑕疵的脸缓缓靠近,唐凝睁大了眼睛。
却只如蜻蜓点水一般,柔软的唇轻轻碰了下她,就离开。她感到有些许遗憾,嘴里还留有梅子的酸。
她还在犹豫。
突然,秦肆有力的臂弯从后方揽住,再一个吻如夏日骤雨,电闪雷鸣,酣畅淋漓。
梅子的酸,酒的涩,都被青梅酒独特的香气所掩盖,有一点点甜,回味悠长。
她终于挣开,脸上红扑扑的。
“太热了,我喘不过气。”
“那进内室。”秦肆的声音有些哑。
次日,唐凝醒来时,日头已经过了正中。
床边没有秦肆,她感到有一点失落,可远远的一声声欢快的狗叫,让她回想起了某些温馨而悠闲的画面,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在殷实的家里躺着,听鸡鸣犬吠,也是种乐趣。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唐凝赶紧闭上眼睛。
“娘子,该醒啦。”秦肆的声音很欢快,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鼻子。
“不要你管。”唐凝转身,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鸡和鱼都做好了,你再不来,就让旺财抢去了。”秦肆隔着被子,紧紧抱住她,扶着她坐正,下巴挂在她肩上。
“那你还不放开我?”唐凝拉起他的手。
秦肆依依不舍,还趴在她的肩膀,声音温柔缱绻:“娘子,我去把东西拿到这里吃,好不好?”
“不要。”唐凝想起昨晚秦肆粘人又霸道的场景,身上还有些酸痛,想着绝不能再来,甩掉瞬间的犹豫,站起身来,“我去看看狗子。”
说着,她就胡乱套上外衣,扎起凌乱的长发,洗漱完出了门。
“汪汪汪汪汪!”
一个半大的姑娘费力地拉住狗,狗仍努力冲向桌上包着泥土外壳的叫花鸡大叫。
“旺财,坐下。”唐凝拍拍狗头。
旺财坐下,一脸兴奋看向唐凝,嘴里不停哈着气。
唐凝伸手摸摸狗的背脊和下巴。
半天得不到喂食的旺财,开始委屈地叫唤:“嗷呜。”
“娘子快吃吧。”秦肆拉住四角抓地的狗子,绑在一旁的柱子上。
任由狗乱叫,秦肆认真地为唐凝剔骨头,挑鱼刺。
唐凝吃到了她想吃的东西,味道竟也出乎意料的美味。
吃完,两人又牵着啃过骨头的狗,一起在山庄周围逛了一圈。因为温泉的缘故,这附近算不上冷,树木格外绿,但远一点的地方都结了冰凌霜华,各样的造型,晶莹美丽。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又在桌边腻歪着。唐凝握住秦肆的手,看来看去,从未觉得这么好看和有意思过。
屋内满是温馨和甜蜜,而屋外已经飘起了雪花。
离这山庄不远的悬崖上,有个年轻男子扶着树干。
暗紫色的外衣染上了猩红,显得狰狞。他粗暴地扯下,在前胸和后背处都出现了明显的粘连,是伤口的血结了痂。
他的眉头却没有皱一下,停留了半天,血在地上落了几滴,又和黑色的里衣融为一体。
他扔下外衣,又在悬崖边用脚用力地擦了几下,才朝另一方向走去。
步子很慢,看上去却很稳,在刚刚积起来的雪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但仔细地看,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终于,一切假象都被打破。他的身体过了那个临界点,迷蒙的眼睛再用力也睁不开,他直直栽了下去。
次日清晨,秦肆醒了,他看了看枕边的唐凝,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便起身,带上狗出门。唐凝很喜欢吃这山中的一种野生菌子,他知道冬天不容易生长,但还是打算去雪窝里碰碰运气。
前几天没有下雪,昨天出门时路上都是干燥的,傍晚有点飘雪,现在山上的积雪已经有点厚了。
旺财喜欢在雪窝里打滚,秦肆就在附近用树枝扫开雪,看有没有他想要的菌子。他自小在山里长大,爹娘不好好养他,大山却给了他维持生命的滋养。爬起坡来如履平地,还真找到几株蘑菇。
“汪汪汪汪汪!”旺财的叫声中,多了些不安。
秦肆顺着狗叫的方向看去,几乎瞬间就看出那团撑着积雪的刺窝里还藏了个人。
他背着人回去时,唐凝已经起床了。见那个样子,想着也许是哪个山民雪天脚滑跌下山,让秦肆捡到了,赶紧张罗着人去收拾客房,拿药箱。
这里没有大夫,如今雪下得有点大,路很不好走,唐凝便派了个熟悉山路的长工下山去请大夫。
秦肆把人放在床上,唐凝心中暗惊。好帅一个山民,脸上满是脏污和伤痕,掩盖不了精致的五官。在秦肆背上不觉得,放下来一看身材也不错。
她心中也有点疑虑,掀开男子身上的布衣,贴身衣物如此粗糙,按常理而言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娘子,我来。”秦肆制止了唐凝继续掀衣服的手。
他拿着剪刀把衣服剪碎。衣服上浸透了血水,远离身体的冻到硬邦邦,贴近的还能摸到血块。
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唐凝有些不忍心去看。摔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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