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刘文周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雄伯南等人,撇了下嘴,也不拱手也不说告辞,直接便走到外廊,当场凌空而起。
人走了许久,连魏文达都意识到氛围主动离开后,雄伯南方才开口解释:“既知道将来要对付他,我实在是做不了与他周旋。”
“不要紧。”张行摆手道。“刘文周自己心里明白他那副姿态会得罪人,只是故意要看我们反应让他痛快罢了,我们也没必要装的太假……天王,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首席请讲。”
“我们要安排李龙头在北地常驻,整饬一支兵马过苦海,而要整饬这么一支大军,就需要我们黜龙帮原本的精华参与控制,可现在的问题是,原来武安行台的人未必愿意来北地,而且官兵立场都不一样……待会我要下令,全军在北地冬营,而我要你去军中,不止是武安行台的人,而是所有到北地的三十余营,问清楚他们官兵的态度,整理出一份名单来,开春就要用。”张行认真嘱咐。
“我明白。”雄伯南明显振作。“需不需要我做劝解和说服?”
“暂时不需要。”张行认真道。“讲清楚我们安排,告诉军官留在北地不会被弃用这一件事就好……其实,从建制上来说,肯定要在北地建个二三十营,兵员也肯定要从北地起,没必要求全责备。”
“好。”雄伯南明显有些释然之态。“这事我保证做好,三十七个营,外加多出来的零散头领,只要没在天池上受伤,我保证在开春前挨个走完。”
“那就好。”张行说完,再去看白有思。“白总管,你的任务跟之前在河北一样又不一样,先是人事,这次是跟李龙头、天王一起商议,把北地南部、西部除了荡魔卫的地盘外的人事整理清楚……原则上多做调换,让北地人出去做官,让河北跟河南人来北地做官,务必流动起来;其次,做好靖安部的职责,把本地的势力弄清楚。”
白有思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而张行稍作迟疑,复又来问两人:“李定在哪里?刘文周这么大动静,为何没有过来?”
雄白二人面面相觑。
张行无奈,只能点头。
当日不提,又过了两日,张行正式召集就在观海听涛二镇周边的大小头领,包括暂署的降人头领,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以及人事安排:
全军即刻准备冬营,建立营寨,筹备过冬物资,准备在北地过冬;
以雄伯南为主,连同李定、白有思,检验军功,核查北地军民人事安排;
以李定为主,负责军事要务,制定和分派防区,镇压叛乱,追击叛军残部;
以白有思为主,负责北地靖安善后事宜,检查、梳理北地地方武装势力,预备收编与镇压;
以贾越为主,组建一支工程器械营,尝试制作弩车与投石车;
以许敬祖为主,负责荡魔卫联络事宜。
简单安排完毕,刚刚进入北地才两月的张行复又启程,再一次离开北地,往河北而去,而这一次,他连踏白骑都没带,只是让尉迟融带领百骑护卫随行而已。
走到鹿野泽,就明显变冷了。
来到铁山卫稍驻,不过是八月中旬,他们居然就见到了北地这一年的第一场雪……雪花很小,却预示着北地一年一度的隆冬即将开始。
当他们越过掷刀岭,来到河北的那一瞬间,几乎相当于从冬日又回到了秋日一般。
回到邺城,天气依然暖和,张行在此地停留了好一阵子,公开参与了很多活动,包括召集新一届科举通过者在观风院设宴请人家吃炸肉丸子,包括去看望新一年强制筑基的少年(这一年人很少),还慰问了伤员,检查了许多部门的工作,甚至还处置了一大批人。
具体来说是温和的清洗了武安行台里的李定旧部,许多暗地里发牢骚的人都被直接点名,然后平换到了河南、幽州、登州各处,彻底丧失了政治团体的向心力。
至于说名单怎么来的,这就要问李定李龙头了,张行离开观海镇前对这位北地战帅说,要么主动提供名单,然后他只平调相关人员,要么他回去查,抓到一个弄死一个。
然后李定就提供了名单。
折腾了一个多月,随着邺城也开始入冬,张行放弃了吃炸面团的好日子,只与刚刚抵达邺城的谢鸣鹤一起在尉迟融的护送下又过河去了河南。
随即,他例行拜访了东郡、济阴的头领家眷们,又往历山祭祀了死者,然后终于在十月中旬,抵达了涡水畔,来到了昔日战场上建立的医学院与医院,见到了千金教主。
实际上,如果非要计较的话,这才是张行此番不惜千里奔波二度南下的真正缘由——千金教主孙思远不愿意去北地黜龙,张行在进入观海镇前两日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孙教主为何不愿意北上一行呢?”涡河畔医学院中,建在一处高台上的屋舍门前,张行等到了授课回来的孙思远,却连起身都不愿意起身,直接开问。
孙思远笑了一笑,放下手中一个盛满了药材的筐子,从容落座,稍作解释:“张首席何必逼我?咱们不是有言在先吗,我们不参与各方势力之间的争斗,只是救人,谁都一样救。”
“那说的是人,这吞风君不是人!”张行强调道。
“便不是人,也是跟人有关的……张首席,老夫到底是做过真火教教主的人,如何敢去北地在荡魔卫大司命的眼皮子底下来黜人家黑帝爷座下真龙呢?”孙思远继续苦笑。“怕是去了就回不来吧?”
“若是这般说,”张行微微蹙眉。“我路过幽州的时候亲眼看见窦龙头让人在幽州桥畔立您的千金碑,也未见去武安大黑帝观的荡魔卫队伍砸了您的碑呀?两家真的这般势如水火?”
孙思远一愣,也不好再装傻:“张首席说的极是,老夫能在这把年纪再寻一条证道之路,是受了黜龙帮不少恩惠的……老夫也知道,这件事不是去对付黑帝爷和荡魔卫,而是帮助黑帝爷疏通内里,但越是如此,老夫越是难做,因为老夫我到底是真火教出身,是赤帝娘娘恩义所及,之前离开南边,就已经怒了娘娘,断然不敢再去惹她生气。”
话到这里,似乎已经说死了,赤帝娘娘的脾气,人尽皆知。
“就为这个?”张行想了一想,反而失笑。“为了至尊脸面?”
“荡魔卫助你黜龙,不惜合并基业,不也是为了至尊脸面?”孙思远无语一时。
张行再度笑了笑,忽然换了话题:“说起南方,孙院长晓得最近南方形势吗?”
“愿闻其详。”孙思远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话里必然还有扣子,但终究不能遮掩住自己的牵挂。
张行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谢鸣鹤。
“孙公,萧辉称帝了。”谢鸣鹤单手摊开来道。
“这当然知道。”孙思远有些无语。“他本是南朝里萧朝的后裔,之前不称帝只是因为你们黜龙帮没有立国主,现在有了国主,自然迫不及待。”
“那孙公知道他一口气封了九个王吗?”谢鸣鹤盯着对方继续来问,其人口中寒气化作白烟在身前消散。“而且每个王都不是一个姓?”
孙思远一愣,苦笑半晌无语。
“我在北地的时候,使者去了一趟,萧辉就称帝了,然后邺城那里不放心,让谢总管以绝交的名义又走了一趟江都,亲眼见到了萧辉和他的那些王们,结果原本要去绝交的谢总管反而临时改了主意,自己写了一封贺表……而回来后,包括我在内,没有任何人反对,都觉得他处理妥当,您又知道为什么吗?”张行也接口来问。
孙思远已经麻了,但徒子徒孙都在那个什么萧梁政权里,只能硬着头皮来问:“为什么?”
“很简单,小子在江都看的清楚。”谢鸣鹤捻着风中摇晃的胡须冷笑道。“萧梁这个朝廷,与黜龙帮恰恰相反……黜龙帮自称帮会,其实内里比谁都整备,比谁都讲制度,甚至真要说继承大魏制度最多的,也恐怕是我们这个帮会才对;而萧梁那里,表面上是个朝廷,其实内里反而正是个草莽帮会,其人自一县令至此,全靠江西、湖南、江东的势力支持,湖南的豪强,江西的水匪和真火教,江东的世族,每一个都是自行其是……非要说他像极了黜龙帮建立时的样子也无妨,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都不能改好。
“而我之所以改换贺表,也是因为我晓得,只要这帮子人没有能耐再扩张,接下来,必然会自相残杀,而萧辉根本不能阻止,甚至也会参与其中……萧辉这个人,非要我做个评价,其实像极了李枢,只是能耐、私德全都不如李枢,反而是不能容人学了个十成十,就这,他还问我张首席的修为如何?问魏国主有何过人之处?还对我说,若是张首席与魏国主内讧了,我随时可回江都,愿以王爵相与。”
孙思远只能不停叹气。
张行接过话来,继续言道:“这个内囊,不光是谢总管一眼就看出来,就连淮南的杜破阵杜龙头也察觉到了,早早主动与江都伏低做小,就是要等着他们无法扩张,内里自乱……孙教主,恕我直言,萧梁这帮人,必败无疑,甚至不用我,给你见过的杜龙头足够时间,他也能尽取淮南,窥探江左的。”
“所以,张首席是什么意思呢?”经历了太多真火教内乱的孙思远实在是听不下去,只能让张行进入正题。
“很简单,张教主,你是大宗师不错,但大宗师不止是要往上看,也还得顾虑着下面……赤帝娘娘的脾气我们知道,但是你就不想着为真火教将来做考量吗?”张行认真言道。“只要你随我北上助此一阵,无论成败,将来不管是萧梁内乱真火教的人逃出来,还是我们直接打了过去,便有一个赦免和接纳的说法……你觉得可行吗?要我说,保留了真火教的香火,反而维护住了至尊最大的脸面。”
早就立志救人不做杀戮的孙思远无可奈何,只能点头……这倒也无妨,毕竟,此举本意还是为了救人。
唯独子孙不肖,便是身为大宗师又如何呢?
曹林躲得过吗?还是白横秋躲过去了?
只能点头。
PS:先是感冒鼻塞,然后中作协叫开会(我也不是作协成员也不知道为啥),两天在山沟里,加上往返飞机,连续三天加重,回来后直接荨麻疹,从脚面到嘴唇全都是红斑,红斑退了又开始咳,低烧…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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