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再一次打开。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李曜又一次快步走过去。
“傻……”
后面一个病床被推出来,林景澄躺在病床上,一张脸惨白,长发全部汗湿地贴在脸颊上,她的麻药还没过,人昏昏欲睡。
在这样的昏沉迷蒙中,林景澄隐约看到了李曜的脸。
她的刀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手也抬不起来,但她感觉到那人跑过来,凑近她被汗水湿透的脸落下一吻,然后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心。
在刺眼的手术灯下,林景澄听见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她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李曜坐在隔壁教室的最后一排。
白衬衫校服,教室里没有一个人。
他在做题,神情清冷。
她就趴在窗外喊他——
“李曜,李曜,放学了,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呀?”
林景澄生了个女儿,她的手术很不容易,楚梨和江茵想给他们送餐来着,李曜让她们早点回去休息,等景澄恢复一些,一定叫他们来。
楚梨说好。
病房里,那个小婴儿躺在摇篮里,浑身皱巴巴的,皮肤泛着丑丑的颜色。
脚丫和小手嫩生生的。
很奇妙的感觉。
楚梨下楼时,薄臣野已经开车到楼下了,车里开了暖气,楚梨下来的时候,手脚冰凉。
薄臣野将她的手捧在手中,暖暖的感觉,瞬间包围着她的手,从手指蔓延到心里。
回家后,林嫂准备好了早餐,楚梨吃了一些,今天显然情绪受了影响。
一整天心情都郁郁寡欢。
傍晚,薄臣野洗漱好后揽着她,房间里开了一盏小灯,隆冬夜,房间里温暖,她靠在他的怀中,隐约嗅到空气里有股浅浅的雪松味道,熟悉,又让人心安。
“薄臣野。”
她低声叫了他一句。
“嗯?”
“你觉得,”楚梨说了一声,又有点犹豫,某些事情上——说的是孩子的事情上,薄臣野从不问她。
他们也从来没提过这个话题。
“什么?”
“我怕疼。”
她将身子蜷了蜷,往他怀里凑了凑。
她也算是见到了林景澄怀孕的全过程——
三个月时开始剧烈的孕吐反应,那段时间林景澄吃什么吐什么,人消瘦得厉害,后来某个指标不达标,医生开了针,每天要在肚皮上注射,好几天人都不下床,在床上躺着静养。
有时候人会常说,生个孩子而已,哪儿那么多事?
但其实真的看到了,才会明白怀孕这事有多不容易。
是对女人身体的折磨,精神的折磨,也是对丈夫的考验。
恰好那段时间,网上出了个产房短片系列。
楚梨也是才知道,有许多女人的身体条件压根不适合怀孕。
怀孕这个词,意味着与相爱的人孕育新生命,可没有人告诉她们,怀孕后生产后要经历怎样非人的折磨与痛苦。
楚梨对这个词产生了恐惧。
她从小就怕疼。
“我知道。”
“那我,”楚梨欲言又止,“我不想要孩子。”
“好。”
“好?”
他答应的有些干脆,楚梨反而愣住了。
“你怕疼。”
“……那你,同意了?”楚梨仰头看他,他的轮廓在灯光中深邃,有浅浅的暖光。
“你不需要争得我的同意,”薄臣野揽了揽她的肩膀,他侧头,吻过她的侧脸,“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同意的。”
“那我们老了,就孤独终老了?”楚梨笑了,她索性靠在他的怀里想着以后。
“这也挺好,过几十年二人世界,”薄臣野说,“那我使命还挺重,得好好照顾你。”
“乱说。”
楚梨笑着推他。
薄臣野低头看她。
是隆冬夜,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临江市冬天的风有些潮湿,刮在脸上像冰刀,现在外面寒风呼啸,隐隐约约听到些风声。
而楚梨靠在他怀中,这一年,楚梨的二十八岁过半了,她仍然很漂亮,一双眼睛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多了些温柔。
对于他的目光直视,她仍然有些不好意思,往他怀里蹭了蹭,就要抱着手机刷微博。
从他的角度,恰好看到她下叠的睫毛,落下一小圈浅浅的弧光。
他突然想——
老了以后,怎么办呢?
他会好好照顾好她。
她的脸,她笑起来时如沐春风的温柔——
她一定会永远活着,永远活在他最深刻的记忆中。
“不生就不生,”薄臣野抬手关灯,将她手里的手机抽走,他结结实实将人抱在怀中,“你怕疼,我怕你疼,我们两个过几十年二人世界,挺好。”
“那我老了,你会不会觉得别人好看?”
黑暗中,她便也肆无忌惮问他这些问题。
“我也是普通人,”薄臣野笑了,他说,“我也会老,我陪你一起老。”
“……”
眼里有了一个她,怎么还能看得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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