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茵刚跑完一场接力,她也不管不顾地跑过来陪她一起。
十年的时光好像在这一刻交叠。
楚梨的眼眶发酸。
摄影师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李曜站在教堂的门前,门前是长长的花廊,洁白的马蹄莲与火红的玫瑰开的艳丽。
林景澄的黑纱随风飘动。
“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
舒阳秋不知从那里弄来了彩带喷筒,金色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
林景澄笑着骂他。
楚梨和江茵去躲避,在一片金光中,她看到薄臣野站在她的不远处对她笑。
阳光很好,温温柔柔地镀在他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马蹄莲。
摄影师根本不需要教他们摆姿势,随意一拍,照片便很美。
林景澄的婚礼很热闹,她请的婚礼团队找来了神父。
神父是个年老的英国男人,白色的袍子,手里捧着一本圣经,在教堂的十字架前问——
“林小姐,您是否愿意……”
“我愿意!”
神父的话没说完,林景澄就抢先回答了。
神父有些汗颜,继而问李曜,“李先生,您是否……”
“我愿意。”
“……”
李曜将她头上的黑纱掀起,傍晚七点,伦敦终于有了落日的迹象,夕阳没在天边,将大片的云朵染成深金色,灿烂绚丽。
光芒从教堂的玻璃中涌进来,拥吻的情人分外缠绵。
“好吧……god bless you……”
神父推推眼镜。
婚礼后的晚宴在草坪上,本来人就不多。
林景澄江茵楚梨在一桌,旁边自然也少不了李曜谢俊瑜和薄臣野。
林景澄喝了点酒,她很开心。
婚礼的策划师让她发表些感言,但林景澄根本就不会写什么煽情的话。
她喝了酒有点上头。
林景澄举着香槟杯站起来——
“这是我跟李曜的第八年,八年前,还是我到追他,我告白那天,他对我说……”
林景澄脸颊多了些绯红,她视线迷离了几分,酒意上涌,“他跟我说……”
“说什么呀!”舒阳秋起哄。
“他跟我说……”林景澄举着酒杯,眼眶有点发红,“他说,我不像你,少把心思往我身上放,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那时的林景澄是天之骄女,成绩稀巴烂,李曜是沉默寡言的三好学生,在高中时学生总爱攀比的年代,他身上永远都是最简单的校服,冬天时也是两件外套洗了又洗。
“后来李曜走了,我以为我人生里第一份最真挚的感情结束了,后来李曜回来了,他告诉我,他总要更努力才能配得上我。”
“……”
“我都不知道那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林景澄酒量很差,几杯酒下肚,这会人就哭了出来,李曜好笑地给她递上纸巾,想帮她擦泪。
“不许擦!”林景澄大声说,“李曜,是不是你追的我。”
“是我把你追回来了。”
李曜仍拿着纸巾,长桌上燃着蜡烛,李曜旁若无人地用纸巾给她擦眼泪,林景澄扑在他怀里哭出声,李曜顺了顺她的后背,脸上难掩温柔,也像哄小孩似的说,“不哭了。”
林景澄仍抽抽噎噎,李曜起身将人抱起来,对他们说,“失陪,景澄喝多了,大家自便就好。”
“干杯——”
林景澄扑腾着在他怀里大喊。
婚礼到后半段时,草坪的前面有人在跳舞。
应当是李曜请了乐队,前面一架钢琴,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在前面弹琴。
桌上没什么人了,旁边开了牌桌。
楚梨隔着烛光看草坪前跳舞的人,其中有那个小明星,她脸上的笑容真挚,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可以吗?”
在这时,一只手递到了楚梨的面前,干净,修长。
她抬眼,薄臣野站在她的面前,唇上一抹淡笑。
“我不会跳舞。”
“我也不会。”
“那还跳什么?”
“我教你。”
楚梨笑出声,心想他不会还要教什么?
“怕什么,又没人认识你。”
“可别人认识你。”
“认识就认识,”薄臣野无畏,他的手仍递在她面前,“来。”
楚梨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认识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楚梨握住他的手。
钢琴声舒缓动听,她是一点都不会,薄臣野却牵着她的手,她的脚跟上他的步伐,她在心中笃定——
他肯定会跳舞。
“这跳的是什么?”楚梨问他。
“乱跳。”
“我不信。”
“华尔兹?”
“华尔兹可以这样吗?”楚梨拎着他一只手,有些僵硬地转一圈,她喝了两杯红酒,脑袋晕晕乎乎的。
薄臣野哑然失笑,“可以。”
“这样呢?”楚梨又拉着他的手再转一圈。
“可以。”
薄臣野由着她转,楚梨的长发披肩,在风中扬起,软软地扫过他的下颔。
傍晚八点,夕阳终于恋恋不舍地落下,天空是深蓝与深金的交融,草坪上燃着蜡烛,古老的城堡外有许多小灯。
风一吹,几瓣玫瑰花瓣飘落。
楚梨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她在他怀中转圈,眼眸中终于弯起一些笑意。
“鞋子舒服吗?”
薄臣野问她,楚梨穿了一双半高跟的鞋子。
“不舒服。”
楚梨的酒意上头,她索性将鞋子脱了,光-裸纤细的脚踩在草坪上,薄臣野让她踩在他的脚上。
她不听,非要乱跳。
薄臣野都依她。
她学着旁边那对情侣跳舞,可真的没有跳舞细胞,周围的情侣跳累了,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她终于有点困了,依靠在薄臣野的肩头。
“回去吗?”
“不要。”
钢琴声仍在继续。
“好。”
楚梨靠在他怀中无意识地晃动,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腰间。
夜渐深,有工作人员来收场,而草地上仍有一对情侣相拥。
他只想与他放在心上珍视了十一年的女孩,相拥着吹吹伦敦五月初的晚风。
晚风多温柔。
他也从来没有发现伦敦的傍晚如此温柔。
像那些黑暗的日子都被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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