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提出的问题,只回答了区区几个字,“实不知万岁所指何意。”
“自某日咱从已身故多时的李敬妃处醉酒回翊坤宫,你与咱金簪相向之时,朕!就已知你非彼郑梦境,咱那位郑皇贵妃……”此句一出,就连一直强装镇定的皇后也没能绷住口中的话,直直地问了出来。
“万岁此言,好似在言数年前就知如今这位郑皇贵妃,早非吾等熟知的郑梦境了?”这是皇后少有的直呼郑皇贵妃名讳的时刻,“郑梦境”三字才出口,她就很快攥紧了一早拿在手中捏住的帕子,眼神飘忽,似说出了多大的秘密一样。
皇帝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自顾自地先看了眼皇三子,又瞥了眼皇长子,“你俩都想坐朕身后的龙椅,可你们兄弟二人何曾留意过朕——这位父皇,又坐过那龙椅几时?!”
“皇帝、上位、天子、九五之尊……你们怎知这些名号加在自己身份之前是何感受?!”皇帝越说越激动,手开始不住地拍打着椅子的扶手。
因看到父皇行动之激烈,两个皇子都在身旁的女性长辈眼神与举动的“要求”下,重重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为君……为父……为夫……为子……哪一项又是轻轻巧巧就可办成之事,朝臣与你言,要亲民爱民;整座后宫都在想让朕哪日就忽然之间为夫为父,而太后——太后,咱母子二人虽有这层亲情,可依您之见,我二人过去三十年,哪一日可称得上为一双母子?!”皇帝此时的表现已经不能用失态形容,凌乱的发须与填满眼角褶皱的浊泪都在昭示他登基以来三十年,心中的纠结与挣扎。
/话音未落,殿内传出几句稀疏的“皇后说的是”的低语,大多数人仍一言不发。
皇后又轻咳一声,此时站在群臣中前部的工部尚书韦巨源走出群臣,开口说道,“圣人息怒,皇后所言甚有道理,臣为工部尚书,深知神都之大工本就与长安相似,两都相距也不甚远,居住并无大异,故以为迁都长安乃是本朝第一件大事。诸公深知迁都旨意迟而未办,想必还有其它缘由,既圣人问起,直说无妨啊。”后半句对诸位大臣说完,韦巨源又笑眯眯地朝圣人低腰拜了一拜,圣人眼睛略张,微微点了点头。
站在最前的武三思与皇后短暂对视,向圣人一拜,冲群臣大声道:“迁都之事既已定,不必再计较其它,如今只有水陆之事未定,诸公就在这堂前论明吧。”说罢,各位大臣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圣人,武丞相所言不错,既圣人迁都之意已决,迁都与否再无需多言。两都之间快马急行五六日方可至,臣以为陆路甚好。”在韦巨源一侧的吏部尚书张柬之说道,武三思哼了一声。
韦巨源与张柬之对视点头后说道,“圣人,臣以为若即刻迁都长安,陆路甚为不妥,大雪化冻之时,恐马匹车辆不足以远行。”此时正值初春道路泥泞,韦巨源说得不无道理。
“朕何时说即刻迁都了?”圣人又拿起文书翻阅起来,头不抬地说着。
“圣人恕罪,”韦巨源并没有作罢,接着说,“若迁都吉日定下,臣愿提前前往,安顿大工、修葺事宜。”
群臣之中陆续出现“臣亦愿往”的声音,武三思轻蔑一笑,声音很快弱了下去。
张柬之见此景象,欲言又止,拂袖跨步正要退回队列,圣人留意到他的不满,盯着他说,“今日定下迁都一事,返长安之日朕还需玄元皇帝庙丘真人开示,皇后、三思到时随朕去。吏部先将迁都一事传至神都各坊,今日退朝。”
武三思、张柬之答过喏,百官拜过,圣人走下朝堂。
早在圣人登基前,迁都长安一事就已在神都内百姓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后来众人又隐约得知紫薇城内兵变,先皇驾崩后国号还唐,这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让大家渐渐淡忘了迁都的事。可现如今迁都的皇命已张贴在各坊,时间虽仍未确定,但百姓们不免蠢蠢欲动起来。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洛水沿岸的各坊船家,平日常常利用船只往返长安和神都运送粮食、货物的他们坚信迁都一定会用到水路,纷纷加紧增添船只数量,高价从渔民处购买渔船改造,更有钱财富余者出手阔绰,不远千里从扬州城采买船只和木材,一时之间迁都的消息传遍全国,期间举家搬迁至神都和长安的百姓也不在少数。
此外,数十年前曾在长安为官的官家也有些按捺不住,一些历经三朝归隐的老臣更是顿生落叶归根感,无时不刻在希望迁都日期尽早确定。
此时的神都热闹非凡,人头攒动,活跃异常,各坊之中更是增设庆典。而沸水难免四溅灼人,危机也正潜伏在一片欢腾之中。/
“可这其中哪一个身份,都比不过此‘为君’二字,亲民爱民还则罢了,臣、土、疆域乃至大明之一草一木,似都为朕所辖之物,朕不仅要宠民、护臣,更是要心怀大爱!时时刻刻去把这些人与事放在自己心上!朕乏了,真的乏了,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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