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册,庞雨你甚聪慧,什么东西一点便通,然则在衙门中经年,却连这官吏亦未分清。”
庞雨也有些糊涂,上次谷小武跟他说过捐贡吏职的事情,却未说得明白。按他前世的认知,官员都是从底层一级级的升上去,这样高层对底层的事务都心中有数,但听唐为民这意思,官吏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唐为民看庞雨确实不懂的样子,摇摇头笑道,“咱们这衙门里面,堂尊、县丞大人、典史大人、阴阳官、教谕等等,不论有品级还是不入流,那都是官,各房司吏以下,方为吏目。官员六年考满便可升迁,譬如辜大人,便升了知府。我等吏典是九年考满,然则绝无可能升到官职之列,吏典只能升衙门,却不能升官职。譬如桐城考满可入安庆府六科各房,但依然是吏目而已。”
唐为民说完长长叹口气,“唉,当初也是家中拖不起,耗不起那科举。当了吏目便进了吏部名册,不能再参与科举,此生便是在各衙门之间升迁罢了,升到府衙道衙又如何,终归是各房的差事,只是说出来比县衙好听些罢了。”
“不能升官?”庞雨心中颇为疑惑,从他在户房这几天来看,里面的典吏和书手对业务都比较精通,对底层的那些猫腻一清二楚,衙门是绝对离不开这些人的,否则县衙的业务都无法推动。
吏目本身地位是庶民在官者,虽在百姓看来多少是个官,但在官员面前无甚地位,常被上官称为狗吏,动辄打骂责罚,便如县丞想打也就打了。庞雨想想也明白,没有提升的通道,他们长期处于底层,除了钱财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
原本上次谷小武说了可以捐贡吏职之后,庞雨有些动心先去捐一个身份,但现在唐为民这样一说,捐个吏职之后便不能当官,这与庞雨的期望便相差甚远。
“怎么也要当个知县才好。”庞雨在心里想道。
唐为民满意的拍拍那靠背,对庞雨微笑道,“难为庞小弟有心了,倒是唐某有些惭愧,当日请庞小弟来户房,原本是想着能对庞小弟有些关照,谁知刚来户房便忙得天昏地暗,下乡比较钱粮方回,这几日又跟我在架阁库查田亩,比以往辛苦许多。”
“少年人最不应当怕的便是辛苦,此时任何辛苦都是大人给的良机。比较钱粮是分内之事不用说了,这两日跟大人在架阁库,小人更学了不少学识,可谓乐在其中。”
“查架阁库是每年都要查的。”唐为民拍拍肩膀,“你去比较钱粮这些时日,大约也是知道些。征收都是从别人处拿银子,而谁都愿意把银子留在自己钱囊中。无论《赋役全书》还是鱼鳞图册,倒背如流并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懂得怎么用。缙绅大家隐田飞洒,生员士子优免托寄,里册、里长、书手、银头无不狡黠精明。”
“还有架阁库的人。”
唐为民笑道,“果然是一点便透,各房存档皆在架阁库,但最要紧的就是咱们户房的那些图册。方才说的那些人等,有时喜欢动些歪门心思,直接找到架阁库改了图册,以为如此便可绕过我户房。对这些人,不时常的敲打他们,便忘了谁是户房。”
“大人查鱼鳞图,是告诉架阁库的人,户房是看着的,鱼鳞图虽是存在架阁库,但这图册是户房的,不是架阁库的人想改就改。”
唐为民呵呵一笑道,“正是如此,不过外贼易防家贼难防,户房里面有些人,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也是要敲打的。”
庞雨这一次没有接话,因为他刚来户房不久,户房十多二十人,司吏下面还有三个典吏,唐为民只是其中之一,互相之间有些明争暗斗,不知道唐为民这次会针对谁。
唐为民翻阅鱼鳞图的时候目的性非常明确,应该是有人给他传了消息,知道大致的情况。
唐为民并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向庞雨淡淡道,“以往衙门中公人挤破头都想要进户房来,皆因户房主一县之钱粮,这钱粮便是世人最爱之物。出门说起是户房的,都高看一眼,但户房事务之繁杂,又岂是他们能懂的,又何曾知道户房的辛苦。朝廷加征一年多过一年,不但调发库银,连库粮也要征调,地方留存尽皆成了起运,每年那赋税考成,却是丝毫不减,春税秋粮征收、投柜、倾销、解运、纳库,样样都是不能大意的事,非要忙到腊月二十了,才有得几日清闲日子。”
庞雨听唐为民口气有些萧索,连忙奉承道,“别人不知,但唐大人这份辛苦天地可鉴,小人看此次征收秋粮的预备,由票、钱柜、融银器具、本色仓储皆是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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