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罢了,一点风寒都治不好。”
林景芝一听,被这无耻的说辞气笑,但忧心忘愁的伤势,当即不想再同他废话,就快步往外面走,却被御史派人拦下。
林景芝当即大怒:“这是何意?”
御史道:“何意?将军问得好,可还记得本官乃是圣上钦定的御史,代表的是朝廷,是圣上!将军私自斩杀朝廷命官的护卫,不经传召又私自闯入本官的房里,杀了人说了话就想走?心无法纪,目无纲常,你眼里可还有尊卑?可还有圣上!如此不成体统,欺君罔上,其罪当诛!本官奉劝你一句,乖乖束手就擒,本官也好为将军选个体面的死法!”
话音刚落,驿站里又涌进来大批士兵。
林景芝拔剑抗衡,怒火中烧,若不是忘愁性命关天,他倒想把剑架在这狗官脖子上,好好问问,什么叫胡作非为!
刀光剑影里,只见血肉横飞,那御史方才还硬气得很,真见到这场面只吓得屁滚尿流匆匆躲进了后院,又派了更多的士兵围剿林景芝。
驿站里满地的尸体血迹,林景芝来一个杀一个,浑身是血,可忘愁还在等他,他不敢久拖,苦战许久负了伤终于脱了身。
林景芝赶路途中又遇亲信浑身是血地抱着肖儿逃命,一问方知,林景芝走后不久,军营中就来了一队人马带着圣旨,说林景芝图谋不轨作乱犯上,已被下令处死,由另一位将军接管军中事务。
林景芝的亲部林家军多年间同他出生入死,并不相信这番说辞,有人提出质疑,立马被当众处死。
剩下的亲信直觉有问题,私下将林景芝尚在襁褓中一岁多的儿子林肖偷偷送出来,却接连遭到袭击,一起出来的人,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人。
可他也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把林肖交给林景芝后,也咽气了。
走投无路之下,林景芝赶紧带着忘愁来找忘忧。
黄沙遍地,无处葬忠骨。
○
忘忧一听就懂了,这分明就是个圈套,刚准备安慰几句,突然身后塌上传来一声痛苦地呻吟。
两人皆是心神一震,赶紧回身奔到床边。
林景芝几乎是扑到床边,激动地握着忘愁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多了点亮光,欣喜唤道:“忘愁!你醒了!真的,谢天谢地!”
忘愁肺腑喉间都是血腥味,说话十分费力,“唔,景,景芝……我好疼……”
林景芝听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摸她,“哪里疼?哪里疼?揉一揉,我帮你揉一揉,吹一吹,就不疼了!”
她自小就特别怕痛。
林景芝问,她只是勉力摇摇头。
忘愁目光落在一旁的忘忧身上,“忘,忘忧师兄……是你啊,太……太好了……能见到你……”
忘忧却浑身一颤,目光悲恸。
这是……
忘愁咳嗽了两声,又断断续续地问,“那,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林景芝眼睛里含着热泪,他把额头温柔地抵在她手背上,低低地回道:“还活着,他很好!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仿佛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忘愁听了神色一松,苍白的脸上带了些笑意,声音轻的宛如呢喃:“那就好,景芝……最……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忘愁眼里的光,像是快被大风吹熄的烛火,摇摇欲坠。
竟只是回光返照。
慢慢的,那点光亮最终还是熄灭了,她眼睛缓缓阖上,像很累了一般,静静地睡去。
林景芝握着的手陡然一松。
他浑身一颤,仿佛察觉到什么,不敢抬头去看塌上的爱人,依旧含着眼泪将她的手捧在脸旁,细碎的亲吻着,只是身体越来越颤抖。
忘忧偏过头去,眼眶倏地红了。
“呜……”一声压抑的哭声从林景芝嘴里溢出,仿佛濒死的野兽,他开始无意义的嘶吼起来,撕心裂肺,旁人听来都忍不住揪心落泪。
片刻后,林景芝不再无意义的嘶吼呜咽,踉跄倒退着两步站了起来,早已狼狈不堪的泪流满面,目光却充满着深情和眷恋。
忘忧揉了揉眼角,叹了口气,转身轻轻往外走,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一切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是给他们留下些独处的空间吧。
林景芝伸出手温柔而细致地整理着爱人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脸。
正当忘忧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眼睛倏地瞪大,惊怒交加。
“你!”
猝不及防间,林景芝拔剑自刎了。
忘忧猛扑过去接住他,一探,一剑封喉,已经没救了。
他心里升腾起一股茫然的无力感,“你这是又是何苦……”
林景芝手指无意识地痉挛,抓着他的领口,喉咙被涌上的血糊住,声音沙哑难听,艰难费力地说道:“她……她一个人会怕。”
呕了一口血,他眸子里的光迅速灰败下去。
没有她,这滚滚红尘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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