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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是无止境的手术。
手术更令人绝望。
这十六个人,只有五人当场死亡,剩下有十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死的。
他们都是经过瞿灵的手死的。
不曾想过,目送太多生命也是罪,是会冠以藐视生命的罪。
那是众生之间无法被洗去的自责之罪。
作为护士,瞿灵深感而悲。
但无人顾及,更痛心疾首。
她既明白理解又难以释怀,武姬选择离她而逃的原由。
作为普通人,在战争中,本就是没有选择的。
五分钟后。
瞿灵,轻轻拉上房门,她的手上缠着绷带,哼着小曲。
她再次回到了护士站,脸上浮现灿烂微笑,准备前往下一场手术。
瞿灵房间中成像镜被砸碎,玻璃碎片遍地狼藉,血迹顺着镜面流淌。
与此同时。
舰上时间,十五点三十五分。
宇宙空间。
窗外是一片黑暗,但其上有璀璨星空点缀。
在驾驶舱静静等待新命令的阿宁,此时目不转睛,收取着舰上的加密短讯。
短讯通常都是一些舰上新战场状态,和任务关系不大,只是帮助远在外部的飞行员闲暇之余,了解舰船情况。
他不断盯着一行字。
“舰上阵亡十六人,受伤十人。”
十六个人阵亡。
十六个人。
“朝歌”号全舰有三千二百零七人。
噢对。
还有十个人受伤。
减去十六个,再减去十个人。
那“朝歌”号还有三千一百八十一人。
一个人还活下来的概率,那就是1/3181。
应该不会有事…吧。
阿宁双手托着后脑勺,双脚则抬放到了驾驶仪上,半躺浮在座位上。
他视线遥望,驾驶舱外是彼端星云翻涌,星光很美。
但他的心是满的,因而装不下这些绝世风景。
他明白,一旦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又重新占据了他内心的高地。
担忧牵挂,在心头嚣张地摇旗呐喊。
他的表情凝重,长叹一声气。
尽管他知道不会那么倒霉,但那种心底巨大的不安感,让他开始不停幻想可怕的事情。
甚至,他觉得如果哪怕仅仅只有一个死者,那也有可能会是她。
命运,谁也说不好。
阿宁抬起手,从夹层中抽出签字笔。
阿宁,不知为何,望着签字笔出神,他觉得手中的东西很陌生。
此刻。
原来三架战斗机组成的小队之中,只剩下两架战斗机,如两条小白帆,随波逐流飘荡在银河系的星海中。
二号机在之前偷袭战斗中已经被击毁。
一号和三号机,静静在部署点开启可见光屏蔽隐身。
四周,是沉默的寂静。
阿宁手指夹起笔,而后拿起任务书,翻动书页,最后找了一面白纸空白处。
他开始用膝盖顶着任务书,专心致志画起画。
他勾勒着一个脸庞。
“画太胖了,武姬脸哪有那么圆,应该那种带点小肉感。”阿宁笑着。
于是又划线擦掉,重新划线。
在勾勒武姬嘴唇时,阿宁止住笔尖。
“要是那时候犯浑一点就好了,我是真他妈怂,后悔没亲上去,真傻啊我。”
阿宁拍头懊悔。
阿宁回忆,武姬妩媚的皓齿樱唇,一笑生花。
那仿佛世间最美味的甜浆蜜露。
他一边画着,一边开始粗暴地放飞思想缰绳。
任由欲望随心驾驶列车,在铁轨上自由横冲直撞,燃烧着,幻想着香艳又芳心纵火的一幕又一幕。
武姬皮肤白而细腻,柔情似水。
阿宁嘴干舌燥,热情似火。
手中画到一半,也不画了。
但最终。
他还是收回了邪念。
他看了一眼画的头像,泛起微笑。
随之把画叠起来,打开座位旁收纳盒,找了一份空的信笺塞进去。
“想不到我这么看淡的人,变得会重情了,呵,真是稀奇。”
而后。
在侦察机的情报反馈中,小队在雷达图像见到了他们的目标。
那是一架高速飞行的敌人侦察机。
它狭长而又巨大的机身,正独自穿行在星间。
阿宁热血沸腾,眼神如鹰。
而同时,侦察机预警,更多目标的现身情报涌来。
二十六组各个分散的小队,此时隐蔽在广袤星空中,注视战场。
“重复,编队零七,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零八,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十一,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十四,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十六,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二十,确认目标。”
……
反击行动继续。
截杀捕猎开始。
舰上时间,十七点十分。
盛登云端坐在舰长座位,屏气凝神,望着星图。
一架隐形的瑶兰级战略轰炸机,从“朝歌”号电磁弹射平台上起飞。
它携带着两枚聚变核弹头,隐形之后,消失在星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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