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则宗社幸甚,臣等不胜激切恳祈之至。”
王锡爵跟着道,
“臣近见户部覆礼科左给事中袁国臣等题条鞭之法,有司分外又行增派,扰民殊甚,宜行各抚按查验。”
“除小民相安外,或有未便于民,中间应增应减,酌议妥当,务求官民两便。”
朱翊钧听到王锡爵为了让皇帝减派织造,竟然把张居正推出来救场,终于发现自己接手的大明已经成了个外强中干的大麻烦。
根据朱翊钧的研究经验,在“倒张”运动后期,张居正出现在各路大臣们的奏章里无非有两个作用,一是为了党争攻讦,二是为了反例正用。
党争攻讦,便是“张党”曾经反对的现在一定要赞同;反例正用,便是“张党”曾经赞成的现在一定要反对。
王锡爵现在就属于后一种。
万历帝恨毒了张居正,只要祭出张居正,万历帝必定会反其道而行之。
朱翊钧不是看不透王锡爵的心思,他只是感慨,万历十五年的财政就匮乏到了这种程度,难怪明朝后来被“万历三大征”轻易地掏空了家底。
“各处编审粮差,于条鞭之外重派里甲,系有司任情坏法,扰害小民,著抚按官严行禁约,著实参治,不许姑息纵容。”
朱翊钧顺水推舟地道,
“卿等每说财匮民穷,朕非不轸恤,但近来三宫岁用及赏赐等项不数,织造委非得已,着查照原题减三分之一派造,合用钱粮,工部从长计议,毋得困累小民。”
申时行领了旨,继而又道,
“先该文书官刘恺将原进《大明会典》发下,口传圣旨,‘看发与礼部刊印颁行。钦此’。”
“随该臣等具题将发下御览原本,与副本再行校对精确,然后发与礼部上板刊刻,校对完日,仍将原本缴进。”
“今照前项书籍校对已完,陆续发与礼部讫,所有御览原本,谨用缴进,照《大明会典》一书,我国家二百年之典章法度、与诸司见行之条例章程,织悉具备。”
“伏望皇上于官中燕闻,时加省览,用以考求故实,裁决万几,诸凡越例陈请,非时征派,查《大明会典》所不载者,一切厘正停止,乃可以一政体,服人心,尤望圣明留意。“
朱翊钧心下讶叹,对啊,《大明会典》是在万历十五年编撰完成的,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了?
《大明会典》可是一样好东西,朱翊钧笑了一下,握在玉带上的手松了开来,慢慢移到了右膝上。
譬如申时行此时搬出《大明会典》,就是想让刚刚与皇帝达成的“减税”、“减摊派”的政策维持得长久一些。
别今日刚减了,明日又寻出个其他理由再加上了。
朱翊钧心道,谁说万历皇帝受人蒙蔽?有这样受人蒙蔽的君王吗?
“卿等辛劳,内开《大明会典》书完,自总裁官以下,朕具有赏赐。”
申时行照例推辞一番,
“此系皇上特恩,臣等不胜感激,但臣等查得阁中修书旧稿,惟《实录》有升有赏,其《玉牒》有赏无升,至于《会典》书成,或止有升官、升俸等项,未见开有赏赐事例。”
“臣等窃以为,人臣分职任事,各欲自尽,何敢希望叙劳?况皆加俸升官,既已蒙恩,不必又行颁赏。”
“虽圣恩每从优厚,不拘常例,但今内库缺乏,岁用不敷,例外之赏,似应裁节。”
“臣等未敢仰承,所有各官赏赐,亦未敢分给,伏乞皇上收回成命,以重恩典,以节财用,臣等职分当言,不敢隐默,非故有虚圣恩。”
朱翊钧笑了一笑,仍然下旨特赐申时行白银四十两、紵丝四表里、新钞五千贯;许国、王锡爵各银三十两、紵丝二表里,新钞三千贯;副总裁沈鲤、纂修官赵用贤、及誊录等官,各赐银币、宝钞有差。
这些本就是历史上他们应得的,朱翊钧也没想无故短了他们去,
“朕素居深宫,外间民情事务不得周知,还要先生调停,倘或有该说的,先生且不时奏来就是。”
申时行忙回道,
“臣等幸蒙皇上委话,不敢不尽心尽言。”
朱翊钧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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