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浚传免经筵,臣恭问起居,始知圣体连日动火,时作眩晕,臣等不胜瞻恋。”
“仰惟皇上春秋鼎盛,正精神充溢之时,臣等以为,皇上惟在清心寡欲,养气宁神,自然邪症不侵,真元益固,若夫药饵之进,过多或至于伤脾,轻试或难于对症。”
“伏望皇上顺乘时令,慎节起居,倍加慎重,专以静摄为主,于凡食息动作之间,常存保护珍调之意,似迓纯嘏,以慰群情,臣等不胜祈望之至。”
朱翊钧听出申时行话里话外是在劝谏自己远离声色,不禁心中苦笑。
根据万历帝的身体状况来看,说万历帝朝政惫懒是因为沉湎酒色还真是冤枉他了。
“朕不过是偶有微疾,盖因肝肺动火,服凉药过多,下注于足,故而朝讲暂免。”
朱翊钧将三位辅臣叫起,
“有劳先生挂念,尔今见贴膏药,火邪已降,今日方可议政矣。”
例行的君臣问候完毕,三位辅臣站了起来。
朱翊钧松了口气,他抬起眼来,为着将目光终于能平视前方而感到轻松,
“朕见近日以来,各处奏报灾伤,小民不得安生,心甚忧悯。”
申时行见皇帝问起正事,赶忙回道,
“确是近来南北异常,水旱特灾报日闻,小民流离困穷,殊可矜悯,譬如陕西亢旱,江南大水,江北又有蝗虫,河南一带又被黄河衝决,委实灾伤重大。”
朱翊钧被唬了一跳,他原还以为只有渭北一带饥荒严重,没想到万历十五年有那么多地方受灾,
“事关民生,还请卿等深思详议来行。”
朱翊钧试探了一句,又唯恐其中有甚么曲折,先一步表明态度道,
“朕听闻陕西频年饥荒,至以石为粮,朕甚悯念,《书》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若民生不宁,国计何赖?”
朱翊钧这一发话,申时行立即心领神会,
“皇上仁心悯下,臣等一得之愚,窃谓今日救荒之政,只有两件,一是蠲免,一是赈济。”
“今海内困于加派,其穷不减于食石之民也,臣等以为,皇上宜宽赋节用,效仿祖宗定赋定用,以宽民财力之政,罢额外征派及诸不急务,损上益下,以培苍生大命。”
朱翊钧想了一想,觉得申时行的话似乎没甚么问题,于是应允道,
“自该如此,还请先生拟旨,今时受灾地方,着令有司发帑遣官,多方赈救,先年不时徵取,一切停罢,务求理财裕民,为朝廷分忧,毋事空言。”
申时行趁势开口道,
“前月发下文书,内有工科题请停减增织一本,先该内库题派急缺段疋,臣等未查数目多寡,已遵谕票拟发行,今将该科本及复看详,始知派数甚多,为费甚钜,科臣所言,关系国计民生甚切。”
“臣等忝备弼臣,亦同有为国为民之责者,若知其言之可从,而不为皇上明之,是不忠也,故敢不避烦渎,冒昧进言。”
朱翊钧一怔,心道,这万历皇帝怎地如此不体恤小民?
他看了申时行一眼,不置可否地道,
“如今三宫及各项赏赐、外夷求讨,俱不足用,这织造虽多,原着陆续织进,不必一时进完。”
申时行回道,
“臣等查得,累朝定制,岁造段疋不过三万余疋,上用赏赐俱在其中,虽有急缺题派,不过间一举行,未有如近年之频数者。”
“前此各部钱粮颇有赢余,各处库藏颇可搜括,亦未如近年之匮乏者。”
“今前项织造至十二万有余,费以数十万计,欲取之户部,则户部之岁出已多,欲取之工部,则工部之兴作方急,欲派之民间,则饥寒困苦难以复加,欲括之府库,则十处九空,无从挪借。”
“且前此御前织造,尚无完期,提督内臣尚未复命,又加以此项织造,纵明旨严切,地方必不能供,纵宽展期限,有司必不能办,是诏令焉空言,而上供无实用也。”
“故臣等亦以裁减数目为便,查得万历四年题派,该科臣有言,奉旨减去三分之一,万历七年题派,又以科臣言奉旨减半织造。”
“伏望皇上深惟邦本,俯察迩言,念民穷财尽之时,当未保国恤民之计,特霈德音,大加减省,一以昭受言之美,一以弘惠下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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