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脚下的步子却不慢,间或有呼气的声音。
“别怕,姑带你回家去,咱们寻个大夫瞧瞧,吃两贴药就能好,便还是记不得事——”她咬了咬牙,“那有什么打紧的?咱能说能动,就没傻!”
要当真是爹要嫁人,为了甩掉拖油瓶,把闺女儿嚯嚯成这样子——那这爹不记得也罢!
呸呸,是娶不是嫁,她都被吵得糊涂了。
王蝉眨了眨眼,耳朵边是祝凤兰絮絮叨叨的声音,她的嗓门有些大,说话一急就有些凶,可莫名的却让人安心。
随着脚步往前,周围的景色也跟着慢慢变。
王蝉瞧到了柿子树,高高的香樟,还有家家户户前挂满了果实串的龙眼树。
感觉到小姑娘放软了身子,手环上了自己的脖子,家中没有丫头,只两个皮小子的祝凤兰,心口软得不行。
想了想,她又开口安慰,“你舅爷还在呢,娘亲舅大,便是你阿爹也欺负不了人,别怕啊。”
“恩,我跟着姑姑回家。”王蝉将脸贴在祝凤兰的背上,蹭了蹭。
鼻尖有干燥又让人踏实的香气,是皂角,又像夏日树梢头,草木的滋味,这味道掩盖了原先一直缠绕在鼻尖的腥气。颠颠的脚步下,王蝉都忍不住闭了眼睛。
……
王蝉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是一棵高高的树,夏日的阳光亮得耀眼,阳光从树梢间落下,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她好像成了一只蝉,攀着高高的树枝,风来,她便随着树枝一道摇晃。
树好像也成了她的伙伴,风停了,却还将那条枝叶摇动。
一下又一下,好似再摇得高一些,蝉翼微颤,便能触到天畔高悬的日头。
“蝉丫头,蝉丫头——”
放低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王蝉的意识往下坠。她睁开眼睛,瞧到的便是祝凤兰有些着急的神情。
“表姑?”王蝉要坐起来。
“不急不急,表姑来,小心扯着伤口了。”祝凤兰将人搀扶了起来,扯过一旁的软枕,贴心的垫在王蝉的腰后。
“你这一觉睡了许久,我都有些不放心了,是不是饿了?先喝些水润润喉,粥在灶上温着,一会儿去给你拿。”
一边说着话,祝凤兰还起身倒了杯温水。
粗陶的杯子被塞到王蝉手中时,杯子微微有些热,水炁自杯口中冒出。
王蝉往四周瞧去,眼睛微微睁大。
才睡这么一会儿,天色竟然已经暗了。
桌上点了蜡烛,豆大的光亮照亮了屋子的一角,木窗处一张书案,旁边搁着两张仙椅,荷叶状的靠脑打磨得光滑,只上了一层薄薄的棕漆,隐隐还能瞧见上头木头的纹路。
一圈盘一圈,像疤。
“姑,这是哪儿?”
祝凤兰端了粥进来,瞧着小丫头好奇瞧屋子的视线,搁下粥在桌上,汤匙和汤匙碗相碰,有清脆的响声。
她也跟着瞧了瞧周围,笑着回头道。
“这儿呀,是你舅公的宅子。”
祝从云只祝凤兰一个闺女儿,年轻时候是遗憾,后来也看开了,只当命中没有旁的子女缘,也没有听旁人说的,什么过继一个族里的男孩做儿子。
别人家的孩子再是跟着他姓,又有什么用?
就驴粪蛋蛋表面光,面上好看罢了,养不熟,贴不到心肝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