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文彬走进平价商店时,润生他们还在忙着对货。
他走到饮料架子前,本想拿瓶饮料喝,却想起自己换了运动短裤后兜里没放钱,本着不给他们添麻烦的原则,他还是走到柜台前,端起一个茶缸,“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水。
“需要帮忙不?”
拿着笔和簿的阴萌摇头:“不用,快清点好了,货品可真多啊。”
“那是当然。”
阴萌指了指摆放生活用品的货架,说道:“趁开学前,还得进一批生活用品。”
孙阿姨笑着说道:“每年都是这样的。”
阴萌:“得把凉席、床垫、被子、盆、杯、毛巾这些,整体打包成一套,再挂个打折牌子一起卖。”
孙阿姨愣了一下,本想继续显摆一下老资格,一时却又张不开嘴。
谭文彬耸了耸肩:“不错嘛,看来你已经进入了状态。”
阴萌可惜道:“按理说,学生毕业后能收到比较多二手用品的,清理一下新学期就能便宜卖给新生,上学期末没收么?”
孙阿姨摇头:“以前没这么干过。”
阴萌点点头:“那以后就这么干吧,大部分学生还是普通家庭条件。”
谭文彬靠着柜台调侃道:“果然,是棺材铺束缚了你。”
“既然要干,那就得好好干,我还打算在这儿开个热食品区,下包火锅底料再弄点丸子毛肚之类的放里头煮,单卖,像火锅串串那样。”
“好主意,但你别亲自上手煮。”
阴萌有些不服气地看着谭文彬。
谭文彬很严肃地提醒道:“这里是学校,弄出集体食品安全问题,可是很严重的。”
阴萌没犟,只是晃了晃手中的笔:“好,我晓得了。”
润生把脚边的货全放上去,然后拍了拍手,看向谭文彬:“你刚钓鱼去了?”
“嗯。”
“有收获么?”
“在湖边碰到个人在后头喊我,但等我回头时,却瞧不见人影了。”
润生有些意外道:“还真有?”
孙阿姨问道:“是西边那个湖么?平日里确实有不少人喜欢在那里跑步,情侣也喜欢去那里。”
谭文彬好奇道:“孙阿姨,你在这学校时间多,知不知道一些学校鬼故事?”
“鬼故事?”
“对啊,我们对这方面的事,比较感兴趣。”
“哪有什么鬼故事,都是些扯闲篇儿的。你要说死人嘛,学校里确实死过不少人,每学期都有,跳楼死的,溺死的,吃药死的甚至噎死的,都有。”
一个区域人数只要多到一定基数,死个人就不算什么稀奇事。
可谭文彬要听的可不是这些,他继续问道:
“就没哪里是比较邪门的地方?”
“邪门的地方?”孙阿姨捂着嘴笑道,“这儿是学校,哪来的邪门地方,倒是前阵子听我一姊妹说过,将军山那儿时常晚上出事。”
“将军山?”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当不得真。”
“行吧,润生、阴萌,你们继续忙,我回去了,小远哥还一个人在宿舍呢。”
谭文彬走回宿舍楼,经过宿管阿姨办公室窗口时,瞧见阿姨正一边拿着笔写着东西一边吃着鸡蛋糕。
“冉阿姨。”
“臭小子,吓我一跳。”先前谭文彬下楼夜跑前刚帮她搬过东西,二人算是认识了。
冉阿姨拿起一块鸡蛋糕,递给小伙。
谭文彬没伸手接,而是张开嘴:“啊……”
冉阿姨只能笑着将鸡蛋糕放进小伙嘴里。
“在忙啥呢?”谭文彬边咀嚼边问道。
“在给我女儿写信。”
“不能打电话么?”
“电话费多贵啊。”
“公话私用呗。”
“嗯?”冉阿姨怔了一下,这才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笑骂道,“臭小子懂得还挺多,看来你家里没少干这样的事。”
“冤枉,我爸那人原则性可强了,我小时候一直想让我爸开警车送我去上学,但我爸一次都没这么干过。”
“你爸挺好的,真的。”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爹。”
“呵呵。”冉阿姨放下笔,揉着自己手腕:“呼……写好了,其实,就算打电话,拿起话筒时,也没多少话好说的。”
“来,给我看看,帮你检查一下错别字。”
“去去去,回你的寝室去。”
“晚安,阿姨。”
“晚安,臭小子。”
等谭文彬离开后,冉阿姨掏出火柴盒,擦出火后将信封点燃,等燃到一半时,放入脚下的一个大茶缸里。
茶缸旁摆着一只鞋盒,包装破了一半,露出了里面黑色高跟鞋。
……
“啪!”
进屋后谭文彬打开灯,发现李追远已经躺床上了。
他马上又把灯熄灭。
“彬彬哥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小远哥?”
“我没睡着。”
“哦,你今儿睡得可真早。”
“不早了,你不看几点了。”
“行,那我以后晚上早点回来。”谭文彬端起面盆和毛巾,打算去外头水池那边冲个澡。
吃完晚饭回来时,他就和小远一起去那边洗过。
校区内有浴室,可一来比较远二来现在也停业中,其实就算以后它开业了谭文彬觉得自己也懒得去,男生宿舍嘛,直接去水池那儿拿盆接水往身上泼不更爽利,冲完后再晃着鸟潇洒走回寝室。
正欲开门时,却发现寝室门上贴着一张符。
“小远哥,这是……”
“它来过。”
“啊?”
谭文彬马上左手举盆右手抓着毛巾,进入戒备状态。
“它跑了。”
“哦。”谭文彬放松下来,“哥,是啥东西?”
“跑太快了,没见着。”
“哥,以后我晚上尽量不出门了,保护你。”
“我睡了。”
“嗯。”谭文彬打开宿舍门,大拖鞋行走在楼道时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我还夜跑个屁哦,还不如守着小远。啧,还是咱小远哥更邪门。”
第二天一早,李追远醒了。
习惯性侧过头,看见的是还在呼呼大睡的谭文彬。
落差感,还是挺大的。
李追远下了床,端起盆走到洗手池边,洗漱时,身后有人哼着歌进来了。
“咦,小弟弟,你也是来上大学的吗?哈哈哈。”
“嗯。”
“额……”对方有些迟疑地又问道,“真的是来上大学的?”
“嗯。”
“我去,真的假的?”
李追远洗漱完,将东西收拾好放进盆里,转身走了出去。
对方一边刷着牙一边探出身子,看见李追远走进最里头的那间宿舍后,才收了回去。
男孩放下脸盆,刚坐到书桌前,谭文彬就醒了,他弯下腰将被自己踹下床的被子捡起,嘀咕道:
“还是睡棺材好啊,不用担心踢被子。”
下床后,谭文彬伸了个懒腰:“小远哥,等我洗漱完后就出去给你带早餐。”
“不用了,待会儿一起去找润生哥他们,我们这几天出去玩,等开学后,他们就得看店没空了。”
“也对。”
谭文彬拿着脸盆出去了,过了会儿,他打开门回来笑着说道:
“刚有个大二的,在洗手池那边一直追着我问你是不是学生,人还挺好的,叫陆壹,家哈尔滨的,还送了我一根红肠。”
说着,谭文彬自己咬了一口:“唔,味道很正宗。”
“你以前吃过红肠?”
“没吃过,但我第一次吃到时的味儿,在我这里就是正宗的。”
“他没回家?”
“没,留校做家教兼职呢,他说家里屯儿大,回老家做家教不方便。”
李追远和谭文彬来到平价商店,昨晚已经盘好货,现在生意也不多,就留了孙阿姨看店,四个人一起走出校门坐上了公交车。
谭文彬发现润生背着一个大包,问道:“润生,带这么多水?”
去景点前自己带水或是在景点外买好,是时下国人旅游的共同记忆。
因为景区内的水比较贵,至于吃的该怎么办……正常人不会舍得在景区里买东西吃。
“昨晚清点出很多临期和刚过期的吃的,我就都带上了,我饭量大,外头吃喝又贵,正好把它们给吃了。”
“润生,你现在好歹是个二老板了,咋还这样抠搜,该拿出点派头来了。”
润生拍了拍大包:“都是些好东西,小时候很难吃得到,以前做梦都没想到有天能放开了吃零食。”
四人下车后,先进了一家鸭血粉丝店,吃了早饭。
然后这一天就连续逛了好几个景点,全程都是由李追远来解说,到黄昏结束时,李追远都觉得嗓子有点哑了。
没办法,自然风光壮丽的地方是个人都能用自己眼睛看,但人文景点没人细致入微地讲解就只能走马观花,很快就溜出来大呼没意思。
四人乘坐最后一发公交车回到了学校,接着又去了“老四川”吃了晚饭,进校门后两两分开。
润生走进商店,没看见孙阿姨,他手里还提着一份特意为她打包回来的红糖糍粑。
“可能在下面吧。”阴萌拿起发圈将头发扎起,然后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润生往地下室走去,来到孙阿姨房间前敲了敲门,里头没反应,灯也熄着,应该不在。
润生只得回到自己房间,发现狗笼子居然是空的。
四下找了找,最终在床底下找到了在里头缩成一团的黑狗。
黑狗不见以往慵懒,反而眼睛水汪汪的,浑身发抖。
润生默默起身,走到行李处,将黄河铲拿出。
正在扫地的阴萌听到楼上传出的板凳摩擦声,距离开学还早,也没什么表演活动需要彩排,按理说楼上应该没人。
走到楼梯口,阴萌对着上头喊道:“孙阿姨,是你在上面吗孙阿姨?”
不见回应,但椅子摩擦声却更加清晰。
阴萌走上楼梯,来到二楼,没开灯,但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隐约能看见有一道身影在那里跳舞。
对方跳得很投入,不时将周围摆放的椅子撞开。
灯的开关就在楼梯口,阴萌将手伸过去。
“啪!”
灯亮了,人影消失了。
偌大的木地板练舞房里,显得空荡荡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阴萌即刻转身,在看见是润生后,舒了口气。
润生手持黄河铲走了上来,经过阴萌身边时说了句:“小黑看到什么东西被吓到了。”
阴萌闻言,也吓到了。
润生握着铲子走到练舞房中央,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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