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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玄师兄还在外头主持大局,暂时没办法抽身,所以安排我过来看顾师姐。”纳兰清辞想到自己换下的那一身血衣,不由得有些心疼,“那位重溟少主倒是来过几次,但很快就被师兄拉走了。禅心院的佛子伤势已经无碍了,如今大家都聚在海边观测大月对海潮的牵引之力。师姐请放心养伤,东海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很快都能解决。”
“雅集延期了?”宋从心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却又很快撇开了这个话题,“姬既望呢?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带我去海边看看吧。”
纳兰清辞连忙阻止了她,苦口婆心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劝了下来:“大家都很安全,师姐不必忧心。师兄下了禁令,让师姐好好养伤,不许师姐出去的。”她说着,却是一点点地低下了头来。
纳兰清辞没有说谎,只是为了不让拂雪师姐更加操心,她隐瞒了一部分险峻的情况。
先前佛子一字平定东海,然而海祇掀起的归墟岂是如此容易便能消失的?佛子二十年的闭口功德也只阻止了归墟一刹,眼见着月亮越来越近,海潮再次暴涨,各宗弟子会感到焦虑也是难免的。借助佛子掏出来的留影石,各宗弟子七拼八凑地还原出了东海事件的前因后果,想必消息都已经往回传了。但对于如何解决天上的这月,众人却都没有什么头绪。
而唯一可能知道解决方法的重溟少城主却因血脉不稳而陷入了时而清醒时而浑噩的境地,海民的领头人东余立提出要见拂雪仙长,却被湛玄一口拒绝了。虽说湛玄这般有些太过独断,但不管是抵达此地的无极道门弟子还是别宗的弟子都能理解,毕竟那天发生的事着实是太过凶险了。
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的无极道门弟子心里都压着一股火,纳兰清辞心里也觉得堵得慌。谁能想到拂雪师姐好端端地去参加一个天景雅集,转头却九死一生地与人协力斩了个神呢?那可是拥有天地自然之伟力的海祇啊,这搁谁心里不觉得后怕?
其他宗门的弟子在了解了经过后都对拂雪师姐与佛子推崇备至,钦服至极,但纳兰清辞的脑海中却一直都是那件被换下来的血衣。
从前九婴魔患之事也是如此,师姐总是冲在危险的最前头,实在令人忧心。
纳兰清辞侍奉完汤药后便强装无事地离去,这个太过温柔老实的姑娘并没有意识到宋从心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过她要好好地待在房间里。
纳兰清辞前脚刚走,宋从心后脚便从窗户翻了出来,穿过走廊之时,还恰好和另一处矮门里走来的某佛子撞了个正着。
一人站在院中,一人站在长廊之下,互相对视了许久后,两人一拍即合,决心狼狈为奸,偷偷摸摸便朝着海边摸去。
而当她们离开了院子,站在外头之时,她们才发现自己先前是歇在了日照城的城主府中。
她们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乌云仍未散去,城中的静谧便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看。”终于能开口说话的梵缘浅忽然扯了扯宋从心的袖摆,道。
站在高处的宋从心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却见日照城的郊外不知何时出现了蚂蚁搬家般的黑线,在山坡与驰道两旁曲折地蜿蜒。
但很快,她又迅速反应了过来。那不是黑线。
——那是眷恋故乡的海民步步蹒跚,自发自觉地迎着欲来的风雨,回到了这座饱经风霜与苦难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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