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
矮几上备了英式小食,三层枝叶铜盘,底层薄雾幽邃,镇着榛仁生巧和芒果慕斯,细瓷杯中锡兰红茶橙红明亮,糅杂薄荷和铃兰芳香。
两个小时过去,茶食没动,人也没来。
知道他是想下她的锐气,报陈年烂谷子的仇,南嘉不意外。
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和平。
最开始的矛盾在南嘉在初升高一那年。
越注重阶级差距和身份地位的贵族学校,越滋生许多纨绔子弟。
她有一同班同学叫江朝岸,典型二世祖,经常捉弄欺负她。
周今川知道后,亲自去她教室接人,并在江朝岸欺负她时出手相救,让人难堪。
自此梁子结下。
江朝岸自身没本事,人脉大腿不少,找一群九龙寨区的“古惑仔”们,围堵住周今川,结结实实砍了他一刀。
庆幸的是,他没有性命之忧。
不幸的是,周今川被这一砍,再不能弹钢琴。
当初的音乐天才迫不得已从商。
南嘉无法形容当时有多愤懑和懊恼。
她一脑的热血,打听到那天围堵他们的背后祸首,是陈家无法无天的小少爷。
风平浪静的晴天。
高三教室课间,大少爷被众星捧月,周遭围着叽叽喳喳爱慕的小女生们。
南嘉破门而入。
她穿着低年级英伦风校服,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灰色百褶裙,还有笔挺的长筒袜,顶着一张清纯乖巧的面孔,却做出再铁的汉子都不敢做的事。
众目睽睽下,她拧开矿泉水瓶盖,往中间的大少爷脸上泼去。
那情景比电影里拍的还要胆战心惊。
因为电影导演压根没胆量去拍那太子爷。
在场所有人,包括后进教室的老师,惊愕得成哑巴。
大家不约而同冷汗直流,脊背湿了一大片,一时间忘了做出什么动静。
当事人倒是淡定如斯。
水滴从线条俊美的五官流落,额发和脖颈上湿漉漉的,半睁半眯的双眸黑沉沉,漂亮狭长的眼型,好似眯着虚虚的笑意。
然而陈祉真的笑了出来,像是路人为这场意外挑衅喝彩。
所有人都以为,南嘉日后绝无容身之地。
结果却大跌眼镜,太子爷没对南嘉展开报复。
校内早已流传他不近女色,比海里的鲨鱼还难钓的传闻,却也人尽皆知,他从不对女生动手,也许是因为少爷骨子里透着对不入流之辈的轻蔑和不屑。
但他不报复南嘉,是因为,他似乎看出南嘉的意图——与其说是过一时之快,她的种种举动,更像是为她的心上人吸引火力。
周今川拥有很多的东西,幸福美满的家庭,富贵优渥的物质,而南嘉不同,她一无所有,烂命一条。
所以纵然南嘉得罪了他,陈祉针对的对象仍是周今川。
让周今川受伤一分,比她自己伤十分还要疼。
周家势力不弱可与陈家相比相差一截,只要太子爷想,他可以从校园活动到商业合作全方位针对个遍。
再看南嘉为心上人牵肠挂肚,自己则是隔岸观火的看客。
乐此不彼,反反复复,双方恩怨越积越深。
南嘉又等三小时。
维港的游艇,对面的高厦,霓虹此起彼伏,和星星争明亮。
没熬住,她靠着长沙发眯了会。
时间不长,却做了很长的梦。
梦里,周今川手腕筋脉被人砍伤,流了很多的血。
她吓得脸色煞白。
他却安慰她没关系,不要怕。
怎么会不怕呢。
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周今川是她被接入周家后,对她最好的哥哥。
就算在梦中。
她都无法自我控制走向,和现实相对应的,眼看着周今川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次元空间消失,梦境闭合。
南嘉猛地睁开眼睛。
身上的丝绸薄毯滑落掉地。
她眼眸空明懵然,柔和的光照下,两三米距离外的挺拔身形影影绰绰,他的背景是笼着港夜昏暗的落地玻璃,黑色衬衣融为一色,整个空间的基调跟着变得暗沉。
陈祉单手抄兜,随意靠着酒台,薄唇抿成一条线,陈述的语调:“醒了。”
很晚了。
她仿佛在这里睡了一宿。
桌上的点心盘换了几轮,红茶更替成降火的祁门。
她指尖攥着质地软和的薄毯,没有起身和他对话,似是埋怨这近乎半天的等待,但于情于理,现在不是她和他置气或者斗志的时候。
看出她的怨气快赶上坟头,陈祉不急不慌地,问:“星顶酒店的服务和环境比从前如何?前阵子,我从周家收购的。”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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