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的后果就是,周清彦起床后不得不灌下两杯黑咖啡,来应对第二天繁忙的课程。
雨水在第二天中午停止,阴霾天气则延续得更久,连廊外,厚重的云层边缘泛着冷色调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周清彦快步赶向西区的伽柏大礼堂,那里即将举行一堂经济危机理论的公开课,主讲人是歌诺联邦储备委员会的前任副主席李元均。
周清彦对经济学算不上太感兴趣,但上周末,瑞斯塔德教务处忽然宣布试行一条新规:
通识系列理论讲座被列入特色课程,学期内选听三节以上的学生可获得01的综合素质评价加分。
走直升和常规申请途径进入瑞斯塔德的学生未必瞧得起这点加分,但对于特招生来说,从f班到e班,从三等奖学金到校董荣誉奖学金,也许就是01的差距。
李副主席这堂公开课是教务处下发的名单中唯一不限年级的,自然被全校特招生抢破了头。
周清彦不像舍友一样为名额犯愁,他开发了一个抢课插件,轻轻松松拿到了入场资格,还靠着代抢挣到一笔外快。
为防引起校方注意,周清彦只在小范围内联系了几个常找他润色课程论文的老主顾,最后精挑细选出五个人。
他们都出身殷实的中产家庭,被父母寄托了阶级跃迁的深厚希望,凭借天赋,努力和家族几代人的托举,千辛万苦才获得瑞斯塔德的特招名额,所以哪怕自身智商不凡,也还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紧绷,生怕绩点和综合素质评价的排名退步。
万一申请背景上有了瑕疵,就录不到顶级名校,进不了大财团,再然后,一场恐怖的阶层坠落悲剧就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所以这类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周清彦冷冷地想,他们有能力有意愿付费,身后的家庭又没有为他们在事发时托底的能量,不用太操心保密问题——启瓶器都撬不开他们的嘴。
一个讲座名额五千卡朗,五个名额就是两万五千卡朗,妹妹半年的医药费就不用愁了。
而且,冬天就要到了。
前些天,周家租住的棚屋所在街区发生火灾,原因是租客私接电线。
住满外地劳工的老旧双层小楼,七人丧命,二十五人重伤,只有几个租客因为住在有窗户的房间而幸免于难。
当然,能跳窗逃生的房间,是需要拿更贵的租金去换的。
周家的房东闻讯立刻宣布提高租金,声称是对冲冬日供暖设备带来的火灾风险。
可周家租的地下室根本没有供暖设备,房东每个月初都气势汹汹带着打手闯进门,把租客的家具翻个底朝天,找到大功率的电器就没收,安全意识比下城区消防局的长官们还强。
去年年底,妈妈就是因为私藏电热毯,挨了这些家伙一顿拳脚。
她浑身青紫,气息奄奄倒在墙角的模样,至今是周清彦心口的一根刺。
有了这笔收入,加上基础教育机会助学金,特招生生活补助,校董奖学金和暑假做家教攒下来的积蓄,他就可以带家里人搬到有窗户的房子去了。
妹妹那么喜欢晒阳光,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想到家人,他微微扬起了唇角,阴天带来的烦闷也不由减轻了些。
很快,他的笑顿在那里。
转角现出藏蓝色的制服裙摆,像一线游动的鱼的脊背,他仰头,陈望月从更高的台阶处走下来,乌黑的发,沉静的眼,纤秀的肩,皮肤底下透出一层陶瓷的釉色,日落黄的宝石耳钉是全身上下唯一的暖调。
她侧着脸,带着一缕微笑,在和同行的男生讲话,两人胸前雕刻高一a班字样的学生铭牌,代表着相似的,非富即贵的背景。
她身边出现的男男女女们,就像她身上那些一眼便知价值不凡的精美珠宝,很少重样。
今天戴了亮色的耳钉,昨天是一副绿宝石耳坠,被辛檀压在桌上俯身含着唇动情亲吻时,长长的细链条还在耳侧摇摆不定地闪烁。
他的目光只在她脸上掠过一眼便迅速移开,仿佛她是什么传染病源,避之唯恐不及。
“下午好,周清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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