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太怪了,可是又无法找到缘由,她努力捉住一点脑海里的碎片,可是回忆得越多,脑袋就越疼,药物让她整个人的反应都变得比平常更迟钝,就像在使用一台快要报废的旧电脑,她完全无法适应这样的思考速度。
她看糖纸的目光似乎让陆兰庭误会,他道,“是我的戒烟糖。这个口味有点酸,给你草莓口味的吧。”
他翻找了一番,挑出几粒印着草莓图案的给陈望月。
他有一双指骨细长的手,就好像任何指环戴在他手上都会松松的要掉下来,但手掌看起来沉稳有力,的连带大半手指。
平心而论,陆兰庭其实是礼仪教养相当出色的一个人,递交物品的时候不会碰到她的手一点,如一滴雨水落入湖中,不着痕迹地退回。
他就连在医院里勾引她时也是优雅的。
上流的姿态,做下流的事。
陈望月剥开戒烟糖的糖纸,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张了张口,“陆先生……”
陆兰庭侧头,视线相触间像是晚间六点的路灯,一同把黑夜照亮。
是温柔的语调,男人问,“怎么啦?”
陈望月听见自己问,“我们之前是不是……”
手机铃声适时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陆兰庭按下蓝牙接听键。
他叫了陆静姝的名字,语气一下就带上笑,“好,哥哥中午回家陪你吃饭。当然给静姝买了,哥哥答应过的什么时候没有做到?静姝去陪爷爷下两盘棋,哥哥就到家了。”
陈望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爆开了。
陆兰庭挂掉电话,“陈小姐,你刚刚是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陈望月轻声说,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有力气发出稍微大一点的音量,“我只是问我身上的衣服怎么还给你?”
“你打电话给我的秘书吧。”陆兰庭递出一张名片,“他会安排人过去取。”
“好。”
汽车驶出车库,明亮天光刺得陈望月眯起眼睛,一路再没有任何话,人体工学座椅的设计完美贴合了脊椎曲线,她就这样靠着闭上了眼睛,再醒来的时候车停在一个熟悉的下坡,再往上是辛家的庄园入口的亭子。
“陈小姐,我还有事,就先送你到这里了。”
陈望月表情还有些发蒙,下意识点了点头,想要去解安全带,带子很紧,她试了好几下都没解开,还是陆兰庭把手伸过来教她,“你要按这个。”
他在她耳边说话,耳廓的热气溢散,像张网蒙过来,雨带着粘稠的空气从未被关进的窗户里挤进来,打在睫毛上,陈望月终于从安全带的束缚里挣脱,迅速回身对他说了声谢谢。
她要拉开车门前,男人突然叫住她。
陈望月猝不及防回头,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耳朵还是红的,表情在努力忍耐些什么,人生病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力气去掩盖情绪,所以她的痛苦和难受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快到临界点了,却还在默不作声地忍受。
再多看一眼,陆兰庭知道自己会心软。
他低头从储物柜里取出一盒全新的药膏,“好像每次看到你,不是生病就是受伤,这个给你,外伤都可以涂。”
陈望月薄薄的眼皮抖了一下,“谢谢,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不客气。”
陆兰庭凝视着陈望月,她的道谢实在很敷衍,但他的目光还是逐渐温柔,光阴于无声之中退回到从前,仿佛她仍旧是那间小小窄窄的监控室里,邀请他一起看恐怖片的十四岁女孩。
他最后说再见,这次告别是真的有效。
“再见,陈小姐。”
他下车为她拉开车门,陈望月跟他挥了挥手,起先还是小步走,后来步子迈得越来越大,套在身上的那件卫衣尺寸大了太多,穿得出了oversize的效果,小腿一前一后交错,清泠泠地,像挂在檐下的风铃。
车上的人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摇上车窗,储物柜的最下面一格静静躺着金属点烟器和烟盒。
他捏住一支,点燃。
戒不掉的,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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