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外交政策的手,此时提着一堆新鲜食材。
“嘉宁都跟我交代过了,陈小姐,先跟我过来垫垫肚子吧,等会儿我会送你回去。”
最是这种若无其事的语调让人心里发慌,陈望月的喉咙涌现了一股痒意,因为有过量问号堆积在那里,把组织好的词句都堵塞在那里,无从说起。
但她很清楚一件事,她并不是很想跟他讨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嗯”了一声,抱着手臂,电梯门重新闭合,两壁通透的磨砂镜,镜中穿梭交叉着一高一低的男女的投影。
他们分开站着,中间还能再容得下两个成年男人,陈望月打定主意要把这个距离保持下去。
轿厢在二楼停下,陆兰庭绕开她走出电梯,装着新鲜欧芹和洋葱的袋子边缘不经意刮过陈望月那件宽大t恤的衣角,“有没有什么忌口?”
“除了海鲜都可以。”
陈望月握着陆兰庭刚给她热的那杯牛奶,不时抬头望向悬在餐厅墙壁的石英钟,一墙之隔是厨房,透过玻璃能看到男人站在流理台边,换了一身纯棉家居服,站姿松弛,动作熟稔细致,正在处理一份猪肋排,肉被他压在刀背切割划成均匀长条,看得出不是假把式,是真的经常下厨。
搅拌器转动,炉火静谧燃烧,烤箱倒计时发出蜂鸣,他专注眼下,身体前倾,似乎察觉到陈望月望向他的目光,陆兰庭抬头看着她笑了笑,又继续做手头的事。
一块又一块餐盘被放到靠近陈望月面前的位置,男人解掉围裙搭在椅背上,折回厨房又取出一道装在保鲜盒里的红豆泥年糕,作为早餐而言,这一桌食物的丰盛程度显然有些过头。陈望月在漫长的等餐时间里意识到过这点,但克制住了主动跟他搭话的想法。
陆兰庭揭掉红豆泥年糕上面的一层保鲜膜,“垦利的特产,刚刚在超市看到有在卖就买了一份,不知道味道正不正宗,你试试。”
陈望月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挑起一块小排尝了一下他的手艺,意外的不错,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的时候眼睛只管盯牢前面的菜,离远一点的动都不动,小口小口地喝汤,吃得相当安静。
感觉到似乎有道目光如影随形黏在脸上,陈望月抬起头,但陆兰庭并没有在看她,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平板就搁在桌面,屏幕上的英文标题显示着这是一篇经济新闻报道。
注意到她的视线,陆兰庭也看过来。
陈望月说,“陆先生,我想回去了。”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陆兰庭双手交叉叠在桌面,脖颈微微后仰靠住了椅背,谈判中最放松的一个姿势,“真的吗?”
陈望月抿紧嘴唇,她虽然喜欢把别人当做小朋友来对待以拉近距离,但这一套被放到自己身上,她双重标准地浮起微妙的不爽,她看着他衬衫的第二颗扣子,说,“真的。”
陆兰庭点点头,“好。”
他忽然指指她唇边,陈望月下意识去找纸巾,陆兰庭递过来一条手帕,起身,“你要回家还是回学校?”
周六当然是回家。
两分钟后,他背对着陈望月,站在玄关换鞋子,穿一双黑色棉绒袜,左脚踏进蒙克鞋里,再换另一只,他身上总有种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的气质。
陈望月跟着他下到车库,车灯在暗处闪了几下,陈望月要上前打开副驾驶的门,被一只手抢先了一步,陆兰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直到陈望月上去坐好才关上,绕回驾驶座。
陆兰庭乌黑的发就在眼前。
男人俯下身为她系安全扣,两指节宽的绳带被拉长拉直,咔嗒一声,严丝合缝卡在槽中。
狭小的空间里,能闻见车内皮革香氛的馥郁气息。
陈望月抬眼去看他,陆兰庭抽回手坐好,发动之前他把车载广播调到一个音乐电台,按了一个按钮,三层的小储物柜弹出来,他从最上面一格捻了两颗糖出来,搓开透明玻璃糖纸放进口中。
陈望月盯着被丢进车载垃圾桶里的糖纸,心口一寸寸发紧。
她明明没有吃过这个牌子,却直觉那枚糖果是柠檬味的。
而包装纸上的字母,也验证了她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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