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毕业,现任香港总督府二等翻译。”
那名年轻翻译一开口,这边三人都是一惊。
陈炳怀先是一愣,他也出身广州府香山县,下意识的要顿笔开口询问对方具体出身香山县何处,见万祥鹏目光投来,才放下念头继续记录。
万祥鹏不动声色的收回自身目光,恍若老僧入定。
冯天养故作堂而皇之的扫视一圈众人神色,心中的激动如巨浪滔天般翻涌不停!
容闳!
竟然是他!
此人几乎参与了清朝灭亡前中国近代史的所有大事。
他曾经亲自考察过太平军,在对太平天国运动失望后选择加入曾国藩幕府,此后毕生致力于救国。
他不仅是洋务运动的推动者,更是维新党公认的领袖,晚年还资助过辛亥革命!
美国人称他“从头到脚,身上每一根神经纤维都是爱国的”!
梁启超称他“舍忧国外,无他思想,无他事业”!
一位真正的爱国者!
冯天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让因激动而充血发干的喉咙变得湿润,然后才继续开口说:
“汤玛士律师,本官奉命调查此案,你的辨状本官不甚理解,请你以律师之操守,诚实解释。”
“阁下请问。我以律师之操守保证,在回答您问题时不说谎话。”
汤玛士点点头应诺下来。
“贵方声言,我方在此案件中未能保护贵方之财产权和人身安权,本官有不解之处,按法律精神来说,如若贵方不知我方明令禁止不准出卖土地给外国人,则此合同属于非故意违法行为,依律撤销合同即可,如贵方明知我方有此禁令而购买,则为明知而故犯,我方亦可宣布合同无效,缘何竟以贵方之财产权凌驾我方律法之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听完冯天养提出的问题后,汤玛士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仔细思考了好一阵才开始回答。
“很高兴能与您这样一位有着专业法律素养和外交常识的官员沟通,我方主张的财产权是合法的且有根据的,根据贵方和法国1844年的条约规定,法国人可以在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城购买土地建设教堂和房屋,而贵我双方于1843年的《五口通商善后条款》中约定,我方享有片面最惠国待遇,因此同样有权在以上五城购买土地建设房屋。据此引申,贵方无权判定我方合同无效。”
“汤玛士律师,你是否对条约内容过度引申?无论是依据贵我两方条约及与法、美两国的条约,允许外国居住和建设的地方只限定于五座港口,我不知道你依据什么理由将港口引申为整个城市。”
“很明显,冯先生,您可能对条约内容不够了解,贵我双方的条约上明确写着,我方有权在这五座港口或城镇中居住,也就是说,无论五座城的港口、城市还是规模小一些的镇子,都在条约涵盖范围之内。”
“或许吧,我新任此职不久,或许了解不详,我方条约因以圣旨下达,留存在总督府内,平时查阅不便,贵方条约何在,可否让我方查阅?“
冯天养刚想接着反驳,心思一动,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询问。
“好吧,冯先生,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请不要耽误在这种细节的事情上,幸好我们带了一份抄录的条约,否则今天就要做无用功了。”
汤玛士有些犹豫,直觉让他觉得冯天养的举动有些可疑,但他却找不到证据,沉吟片刻,示意助手取出携带的条约抄录件递给了冯天养。
“多谢贵方理解。”
冯天养说完将条约递给陈炳怀让其翻译,同时自己假装迫不及待站在陈炳怀的身后认真查阅起了英文版的条约。
将整份条约和附件看完,冯天养心中疑惑解开不少,回到桌前继续问起汤玛士其他的问题,几个问题问完已是接近中午,冯天养立即命令衙役安排上好酒食。
冯天养的热情招待让英方三人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不一会儿便在推杯换盏间醉去,待汤玛士酒醒之时,人已经在返回港岛的马车上了。
“哇,中国人的酒量真大。容,你也这么能喝吗?”
歪斜的靠着车厢软垫上,汤玛士扶着自己醉意沉沉的脑袋问道。
“不,先生,我是基督徒,不饮酒。”
“好吧,下次和冯见面你也一定劝我不要饮酒。“
“遵命先生。”
容闳随口一答,见汤玛士睡意上涌再次睡去,探出车窗回望新安县衙的方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冯天养趁分别时附在他耳边说的八个字。
“有心救国,邀君同路。”
英方三人回去的第二天清晨,冯天养再次来到苏峻堂庄园。
苏峻堂正看着昨日问案的文字记录,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眉头深深皱起,见冯天养来到后更是直接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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