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了凉井水,请钱主任和大家吃。
厨下传来鸭子“呱呱呱”的叫声,赵洪奎走去看了,回来说这才刚打完谷子,鸭棚子就来了,逮了几只鸭子来。
大家后面坐下。钱典先说起小学公孙校长缺钱的事,因高小扩建教室及聘请音乐教师和买风琴,申请两千块,县上只拨了八百,至少差一千块钱。县上督学不日要来督查。
问赵洪奎:“你手上还有多少公土?”
赵洪奎道:“公土,咋动得?”
钱典道:“办学,咋动不得?这几年修堤、安路灯,都在认捐,总不能又叫认捐吧!”
赵洪奎道:“那也要先问了孙大爷——”便将孙裕国外出避风头的事对钱典说了。
钱礼学道:“钱主任既提到烟土,不妨本乡的烟馆,每家预支100块钱的捐税——或说借,下月起从烟税中扣。如何?”
赵洪奎想了想道:“如此说,钱主任,你就叫公孙校长从钱凯的烟馆开始去借。”
赵正、李文武都问:“那烟税又拿啥子来补?”无人接腔。
钱典要走。赵洪奎道:“不忙,等木洞探子回来——中午吃鸭子,吃了走!”
钱典不想听他们说别的,就坐到一边去摸个竹挖耳出来掏耳朵。
很快派往木洞码头的老幺亦回,神色紧张:“二十支德国步枪,他们刚接的货,要来洗!”
堂口的枪在孙裕国、钱凯那里,赵洪奎忙派人去烟馆叫钱凯。
季仙顿显得兴奋,说道:“二十杆枪,够什么?留仙镇虽无关隘,有东渺河,这条河就可以抵挡他一个排,当得二三十条枪!另外万天宫和八角井四周二三层房屋的窗口,都可以当枪眼。他没有百十条枪,休想来犯!”
堂口几个主事也都有胆魄,季仙这一说,大家神色活跃。
惟坐在远处的钱典脸色铁青:“季仙,你想打仗,各人出去打!”
季仙兴致被一盆水浇灭,换个人即使孙裕国他定要顶回去,钱典面前只好不做声。
钱典又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此事与镇上什么相干?”
钱典所言虽有理,但作用不大。不奇怪,因对袍哥堂口来说,面子比什么都要紧。
李文武瞟着季仙,尊重钱典起见把声音压低:“枪眼有了,就看枪。”季仙便又侃侃而言:“防御的角度,枪不在多,只在于布置得当,可以以一挡十!”
钱凯来才知堂口根本没有枪。原来孙裕国手上的枪,都是保烟帮在使用,专为到种烟区购办烟土的帮伙保镖,安全通过关卡,到达目的地后,收取百分之二三十的保镖费。眼下枪都由孙裕国派往云南、湖北帮伙保镖去了。
钱典显然不能再置身事外了,过来敲着桌子问钱凯:“现在你说咋办?”
钱凯知道前晚的事大家都晓得了,便雄起:“我钱凯为堂口和孙大爷的事,可以两肋插刀!”
“好,你两肋插刀,怎么插?”
“他来血洗,不过就是这个堂口,和我的烟馆……”
跑腿老幺插嘴:“寨山坪有几杆枪,调来埋伏!”
寨山坪乃西空山上一处古寨。钱典瞪眼道:“你放屁!还不给我出去!”
又对钱凯道:“码头对直过来就是学校,那你现在就去跟公孙校长说,学校放假!”
钱礼学、赵正一直在耳语。此时钱礼学道:“钱主任休要动气。青天堂要来武的,我固不怕,来文的,也有一法。”
他旁边的赵正道:“二哥意思是请仲仙出面,去县上找屈县长来调停。”
钱典听了神色竟变和缓一些,问季仙:“仲仙说月初回来,还不见人?”
赵洪奎道:“我已想到,就是他不在。钱主任,你与屈县长不也是诗友?”
原来县长屈蒲也加入了冷仲仙为社长的空渺诗社。
诗社中屈蒲最看重的当然是钱典,但钱典性格孤冷,更重要的是钱典对袍哥之事自来不以为然,管他牛踩死马马踩死牛。
他也就根本不可能为这种袍哥间“结梁子”的事,去找屈蒲县长来“搭台子”(调解)。赵洪奎对他说话,他也不理睬,反而站起要走。
夏茹、玉瑛一直在外间听。
夏茹推门进去,一脸焦急:“钱主任!我家官人叫伙计带回的信,说他在木洞耽搁两天,都五天了,他不要被青天堂关起了!”
中元乃饿鬼节。前生造孽者化的饿鬼,均羸弱而畸形。这晚因放焰口和法师施法,饿鬼能吃到善众施与的果品和水。故放焰口处聚集的全是饿鬼,别的鬼远远等着放河灯。
中元又是罔象节。罔象乃水鬼——也可称水神,居溪河中。大河河神为阳侯,阳侯有白白的人面和长长的鱼身。罔象状如小儿,头圆,肤白,大耳长臂。
今夜河灯都为罔象点燃!为罔象如花绽放、恣意飘流!罔象率其他的鬼兴高采烈坐在河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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