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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俞拐出街角,唇角挂着的淡淡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低着头快步向都城最繁华热闹的马行街走去。
马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的响成一片,阿俞故作轻松地混进人群中,顺着人流向前走着摆出一副漫无目的的闲逛姿态。
忽然有人在他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来了。
一只手从他腰间扯下酒葫芦,顷刻间又换上另一只外观看去一模一样的挂上。
二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径直向相反方向走去。
阿俞在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往聚鲜楼方向去,人群忽然拥挤躁动起来,险些把他挤倒在地。
“大国师!”阿俞听见有人这么喊到。
他到底还是个身量单薄的孩子,试了几次也没挤出人群,只能被闻声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们挤着,顺着人流不停的往前走。
“大国师,真的是前朝的大国师!”
“他不是在世外隐居吗?当今王上竟能请得动他出山...”
阿俞在人声鼎沸中捕捉到到几句零碎的议论。
巨大华美的车驾,片刻就行至眼前。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赞叹声:“这车驾也太壮观了吧!”
“排场这么大,车上是何方神圣啊?”
阿俞也踮起脚费力地看向缓缓驶来的巨大马车。六匹健硕的高头骏马拉着足有三丈高的楠木彩车,车轮用彩绘雕漆装饰,雕龙画凤。车身饰以奇珍异鸟的尾羽,色彩纷呈。
天子玉路也不过如此。这个念头在阿俞脑中一闪而过。
车上若只是大盛的臣子,这排场未免太过了。
彩车上首,有二人扶轼而立。
其中那男子满头银丝长至腰际,只用一玉簪半绾,可面如冠玉,长眉若柳,鬓似刀裁,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一身月白道袍,身如玉树。坊间传闻大国师如今应年过半百,竟瞧不出半分老态。
国师身边那人乌发披肩,头上罩着一顶斗笠,四面垂下牙白轻纱,看不见面容,只能从身量揣测是个娉娉婷婷的女郎。
彩车四围虽有吆喝着开路的官兵,但奈何人们好奇心太重,都想一睹车上奇人风采,人群骚乱着向前涌动不肯后退。
“那女子是什么人呐?”有人发了新一轮的议论。
“一定是国师的那位义女,天选的神女大人!”
“啊,神女?怎么个神法?”大家更抻着脖子往前挤。
“神女自一出世就可知天下万事!若是让她看一眼面容,能把你一辈子的命格都讲出来!”
“啊?那我能不能求神女看我这辈子能不能大富大贵啊......”
阿俞夹在七嘴八舌的人群中,被迫又听完了这神女的传说。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稚童的尖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摔倒了!”接着是一个妇人急切惊恐的呼喊。
可人声鼎沸,她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喧闹中。
阿俞急忙回首四顾,瞥到地上穿着大红棉袄的女娃娃顷刻间就要被人潮淹没。
“大家别挤!有小孩摔倒了!”阿俞大声喊着左冲右突逆着人流到了那孩子身边,刚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自己也被人群挤翻在地上。
他一下子没能爬起来,就有好几只脚踏在他身上。他顾不得自己疼,弓起少年人单薄的身板把那孩子护在身下。
马车上的大国师忽然抬手示意车夫停下,辘辘的车轮徐徐停止了转动。
跟着车跑的人群也停下脚步,逐渐寂静下来等着大国师开口说话。
这时才有人发现阿俞,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阿俞滚了一身的泥土,手掌和手臂都蹭的血肉模糊,还忙着去看那小娃娃,用手背帮她抹着脸上的泪珠柔声劝慰:“没事了,没事了小妹/妹...”
那位焦急的母亲发了疯一样挤过来抱住孩子,发现孩子身上没有受伤,单是受了些惊吓,喜极而泣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恩人!恩人!多谢小兄弟救了我的女儿!”
“大婶儿,这使不得,您快起来...”阿俞忙要伸手去扶她,却又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忙不迭鞠躬拱手劝道:“大婶儿快快请起,我这手上脏,恐污了您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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