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流浪途中见过。其实我也不管你这些,你只要好好学绣就行了。”
林小云哦了一声,听高眉娘这么一说,忽然心里一阵宽松,伪装自己总是类的,多一个人面前能卸下伪装,便多一份轻松。
高眉娘又道:“不过如果你能一直伪装下去,那是最好。”
“嗯?为什么?”
“事情到了后面,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万一真有大难来临,绣奴可以回朝鲜,而你若能一直以假身份示人,将来……我的绣道便能多一条传下去的途径。”
林小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再要问高眉娘便不肯多说了,他离开后黄娘走了进来,问道:“姑姑给他开小灶了?”
高眉娘摇头:“云娘性情未定,只知自己爽快,却不晓得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到别人,因此我提醒了他两句。这些话若有旁人在,恐他听不进去。”
黄娘看着高眉娘,脸上神色极为诧异,但过了一会目光又转温柔。
“怎么了?”高眉娘察觉到黄娘神色有异。
“姑姑,你变了……”黄娘的眼里竟然有些湿润:“当年你可不是这样的,你眼里只有刺绣,不会顾及到其他人的,更别说去开导别人。”她抹了抹泪水:“变得好,变得好,现在的你……好,好。”
高眉娘听了这话,一时也怔在那里。
自己变了吗?变了吗?
好像是的。
从高峰坠下深渊的大变故,几千里路的颠沛流离,十二年的艰辛困苦,熬过来后人怎么可以不变?
回念想想当年,自己在绣场之上独断专横,只怕是比林小云伤害的人更多、更深,如此想来,自己会遭受那么大的挫折那么深的苦难,其实也是果不是因。
类似反省,十二年来她倒也不是第一次,却从来未如今天这般清澈明白,这是因她刚刚教导林小云之故——传道受业解惑从来不是单向的,师之传徒的同时也如照镜反观,高眉娘刚刚在教林小云道理,这道理自然是要先琢磨清楚才好提醒对方,这时经黄娘点破,将这份道理印证到自己身上来,一时间如同用一面纤毫毕现的镜子照见自己毕生过往,不由得长长一叹。
“小惠错了……而我这次回来的一些想法,也不全对。”
“嗯?姑姑你说什么?”
“没什么。”高眉娘轻轻说道:“幸好,至少‘再刺一回绣’这个初衷,没有错。”
凰浦绣庄和茂源绣庄要斗绣的事情,很快传了开去,不但轰动了整个广绣行,而且还出了圈,茂源陈家兄弟相争,便是普通人也都想看这热闹。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到了七日后,林叔夜率领众人前往和安绣庄,和安绣庄也在广州城东,离黄埔村不远,这个时代广州地区千涌百流,从黄埔村到和安绣庄可以直接坐船抵达,都不用车马。林叔夜安排了三条船,自己和林添财坐一条船先行——因为有些事宜要提前安排,所以他们天刚蒙蒙亮就得出发,林叔夜想着高眉娘身子弱,希望她多睡一会,便让载绣师的船只后行。为了防止像结拜那天的意外,三条船都配备了护卫,尤其让刘三根仔细护着高眉娘。
坐船先走水路进入珠江,远远望见南海神庙,林添财遥遥拜了一拜,暗中祝祷了一番。
坐船向西而行,不久转北进入一条涌,一共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望见了和安绣庄本庄的水门,远远望去占地规模其实不比凰浦大,但凰浦遭火劫破落了,这和安绣庄却还保持运营,因此屋舍俨然、水门通畅。
林叔夜对舅舅说:“如果今天能顺利拿下广和安,回头便先将人都迁到这里,将凰浦那边好生修葺,重建屋舍、打通水门,到那时凰浦绣庄一定不在茂源之下。”
林添财点头称是,也是充满了期待:“那样我们可就有两座大庄了,就算还比不上广茂源、潮康祥,在广东也能争个前三!”
到了水门,舅甥俩上了岸,自有人接引入内,林添财有些抱怨:“老何竟然不来迎接。”林叔夜听了笑笑,心想咱们其实是来谋买人家庄子的,人家能有好脾气就怪了。
到了正堂,便见一头白发的何老庄主站在那里,果然没个好脸色,他苦心经营数十年,本想将这和安绣庄建成传子传孙的永久基业,不料到头来还是落得一场空,不过他已山穷水尽,陈家兄弟愿意出钱,也算是让他晚年能够着陆,好过庄子完全败落钱也没捞着,因此还是得打点精神好生接待。
林添财问:“茂源那边的人还没到么?”
便听门外一个人笑道:“人家陈子峰是广绣行会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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