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陌道:“这是一场误会。”
安阳王焦躁地来回踱步,而后俯身去扶苏陌:“为何要跪我?快起来说话。”
苏陌跪着不动。
“孩子啊……”安阳王忽然悲从中来,“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你跪,大庸没有值得你跪的人,是大庸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你不该……不该如此啊……”
苏陌听出他话中有话:“黄老爷替我寻找父母的事,有眉目了,是么?”
安阳王久久看着苏陌,欲言又止,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他不能说。
几日前,安阳王初到帝城时,便收到一封密信,暗示他去查冷宫柳氏。
而见过季清川之后,他又收到第二封密信,提到了皇陵。
他动用留在宫中多年的余部,查出那一直被关在冷宫默默无闻的柳氏近日被秘密派去守皇陵了。
安阳王对这位柳氏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曾是教坊司的一名舞妓,因着长得与前皇后有几分相似,被嘉延帝一时兴起宠幸了,封了美人。
十八年前,柳氏与先皇后同一日分娩,她的孩子据说出生便死了,嘉延帝也因此厌弃了她,将她送进了冷宫,这一关就是十八年。
据冷宫的人说,这十八年里,柳氏日日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吵不闹,数着指头过日子,那宫室的四面墙上,被她刻满了一个又一个日子。
她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可前不久,她突然被送去皇陵,没几日便疯了,整天如乞丐般蓬头垢面,疯言疯语。
安阳王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了位可靠的老嬷嬷去皇陵探查。
老嬷嬷回来直摇头,说那柳氏想当贵妃想疯了,张口闭口自称“柳贵妃”,还说自己的孩子是“真命天子”,皇陵的人听她这么说便将她又关了起来……
什么孩子?她孩子不是早死了吗?
这话听在安阳王耳中却是惊心。
前有湄水女鬼闹出“狸猫换太子”的言论,再有人写出质疑太子真假的揭帖,现在又有人暗中引导他去查柳氏……
安阳王将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得出一个可怕的假设:如果柳氏的孩子没有死呢?
如果非但没有死,还被掉包成了太子,而真正的太子……安阳王看着跪在眼前的季清川,心揪成一团。
这张几乎与先皇后一样的脸,当初给他的震撼到现在都还未平息。
大庸皇后何等尊贵,即便朝中重臣见过先皇后容貌的也寥寥无几,大庸又有禁官员入乐坊的规定,谁又能知道,这大庸的帝城里,就在皇城的眼皮子底下,藏着这样一位少年!
安阳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他心里几乎已经认定,季清川较之李长薄,更有可能是真正的嫡皇子。
可是季清川这孩子如今的身份……
安阳王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查出能够佐证他猜测的证据。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太子李长薄宠幸了一位乐坊伶人的消息。
那名伶人,正是不夜宫的伶人,季清川。
安阳王如五雷轰顶。
李长薄他怎么敢!!!
安阳王急匆匆赶来,只想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如果李长薄真的敢对季清川干那种事,那么他会亲自提刀去废了他。
听到季清川亲口否认,安阳王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不能等到弁钗礼了,清川,好孩子,现在就跟我走,好吗?你在不夜宫多呆一日我便担心一日,我稍后就去同春三娘商量赎你的事情,多少银子我都给。”
“清川是不夜宫买倒的死契,赎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你莫要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大可放心,就算离开不夜宫,我也会继续追查你父母的事情,你先跟我回临安,那里很安全,不必担心,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苏陌跪道:“清川谢过老爷了。”
安阳王定定看着跪着的少年,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当年……当年他若是坚持追查先皇后遇刺一案,清川这孩子就不会沦落至此。
在如此环境中,苟且求生十八年。
他可是长乐郡主用命换来孩子啊。
他本该是这大庸朝最尊贵的少年。
安阳王压下心中悔恨,去同春三娘商议赎身之事。
他此次上京是隐瞒了行程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计划以他临安友人的名义来赎季清川。
按大庸律例,购买乐坊伶人需是本人亲临,呈上名帖,盖上私印,并带上官府认证的身份腰牌,与作保人、卖方一同到官府登记备案,这才能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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