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手指夹着信封,对着上面的火漆印来回地看,确认是天心家的徽记没有错。
而且,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还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盖上火漆的并非是开顿城里的那枚印章,它从始至终都是在大领主天心四郎的手中。
这是新刻的。
印记上还带有些微的毛刺。
这不代表着作假——大领主名为天心四郎,但军政重务都是在他的兄长天心利正手中,天心利正为了避嫌,坚决不接管家主印章,平日里发送军令都是自己手书。
只有极为重要而正式的场合,两人又分离两地,来不及调令,天心利正才会自己临时刻章,盖上之后再当着亲信丢入熔炉烧毁以示权宜——这可以说是迂腐,也可以说是板正。
这样的细节,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如此对外界而言还增加了家主印信的份量与权威。
而对路梦来说,它反倒证明了这书信是经过天心利正之手。
对方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是科技猎人泄密吗?”玻靠在墙壁上开口道,现在路梦身边只有这位反蓄奴者一人。
他们一行人来到哀矿镇,可以说刚刚整顿下来,除了施察的商队之外,其余人根本就没有与外界接触过,路梦更是没有露过面。
而玻暗中盯着那位小贵族,以对方的身份之特殊,恐怕只要一露出半点不利于他们的举动,这名反蓄奴者就已经取走对方的人头了——监视比对其他人还要苛刻。
就这样,施察还“平安无事”,其实足以说明问题。
剩下的,就只有哀矿镇的本地猎手。
“不是他们。”路梦笃定地摇了摇头,“何况事已至此,再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当初他令查德假冒天心利正派往闪地的暗探,而邓里能够轻易相信,一方面自然是对方已经完全身处路梦布下的套中,另一方面则是他‘污蔑’的这个对象,本身也不见得有多么干净。
两者一拍即合,才能对上。
用间是统军用兵必备的手段,天心利正自身可以磊落,但他一路坐上这个位置,也绝不是迂腐之人。
天心利正坐镇南联合城以十几二十年计,加上洼地泻湖出现守望者身死、主政更替这般的大事,如果这位将军再推测不出幕后的主使是路梦,他的经营就算是白做了。
话虽如此,但天心利正的行动之迅速准确,还是超乎想象。
“说起来,当初你还算是坑了他一把。”玻点点头,认同了路梦的看法,“他居然不直接杀过来?”
“小坑不算坑。”路梦手指发力,凝固的火漆碎成蜡粉落下,他展开信纸,“何况我只坑两种人:要么不会生气,要么就直接气死。”
玻无语地看着他读信:“上面写着什么?”
“……外交辞令到有些让人肉麻,被人视奸的感觉不是很好。”路梦一目十行,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这位‘大敌’,天心利正的笔下不乏赞美之词,甚至为了增添说服力还配上了他一路上的事迹,有种让人速读了一部长篇的感觉。
对此,他就不念给玻听了。
路梦确信这部分是对方的秘书强行加上的,天心利正没有这般精力与闲情——只是,对方允许手下这么做,也说明了一部分问题。
光看措辞,说不定还以为收信人是什么联合城的英雄。
这让路梦想起了一段记忆。
说起来,这信要是让天狗皇帝看到了,妥妥的就是通敌的罪状,当然事到如今南联合城是否还遵循中央的命令,以及有谁能够审判得了天心利正给他定罪,这还是一个问题。
他的视线,直接扫到最后一行。
“果然……”红之王缓缓开口,“他是来寻求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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