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众人行去,偌大庙堂仅剩得徐君赢衡一人,满堂寂静,其自掩面自思来日战略。
来日,联军复临城下,西风紧奏,袭扯椽旗猎猎作响,两军将士甲胄鲜明煜煜生辉,鲁徐两君肃立阵前,对视良久无人置言,尽欲使敌先起,进而后手破敌。
如是僵持半个时辰,终是徐君赢衡棋输先手,但闻号角声起,徐军战车后撤,骑兵分列左右,万数步卒徐徐开出阵前。
念到前番骑战失利,徐君赢衡于心求稳,乃期步战稳扎稳打,疲敌驱之。然其忽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兵法之途,亦是如此。
步战之法,需以丘陵、险阻、林木为掩,如是战则见胜。若遇平易之道,须用拒马枪为方阵,步兵在内。马军、步兵中分为驻队、战队。驻队守阵,战队出战;战队守阵,驻队出战。敌攻我一面,则我两哨出兵,从旁以掩之;敌攻我两面,我则分兵从后以捣之;敌攻我四面,我为圆阵,分兵四出以奋击之。敌若败走,以骑兵追之,步兵随其后,乃必胜之法。
然而徐君赢衡用兵,全然不合此法,疆场坦途之地,不见丘陵、险阻、林木之掩,步战险而易败,且其仓促接战,更无拒马枪等物扎阵。再见徐军所摆阵法,步卒突出向前,车骑遴置在后,战时难以协调呼应,由是观之徐君必败也!
鲁公姬同数历大战,兵法造诣自是屈指可数,而见徐军摆下此阵,亦知敌必败也,由是当机立断,命使车骑大军出击,无分方位,无分阵次,全军自由冲击敌军。
数阵冲击下来,徐军业已溃不成军,争相逃入城中,徐君赢衡喝止不住,而见败局已定,亦只得随军退去城中。
唯恐鲁军趁势抢城,徐君赢衡当即上城查看。举目望下,却见鲁军肃然列阵城下,自上而下尽无丝毫攻城之意,续闻鲁公姬同谓上喊道:“淮西徐子,服是不服?”
众人当前,徐君赢衡自是不甘示弱,随言道:“怀私弄巧,难令我服!”
鲁公姬同亦不予多辩,乃如前时回日:“不服再战!”言讫,即又携军还营,徒留徐室君臣于城,感叹鲁军之坚强,感慰鲁君之德盛!
两番兵败,徐室君臣无人再敢轻敌,进而汇聚庙堂,连夜商讨应敌之策。
连战败北,徐君赢衡心绪烦闷,由是独坐君位不发一言,大夫赢罱适时进言道:“与敌两战,侥幸存得社稷,望君莫要再启战端,臣见联军并无覆我之志,臣祈与敌言和!”
一语落地,群臣纷纷附言,徐君赢衡要强之人,实不愿意就此臣服于人,乃言道:“寡人非做人臣之主,亦知敌非轻易可胜,冀求全名独力之志,乃想与敌最后一争,胜则不负先族之愿,败则寡人弃却君位,徐室未来由众卿操持!”言讫,命退众臣,进而独自思索退敌之策。
既是最后一战,自要倾力一战,期日对阵,徐君赢衡遣出全数战车,计约三百乘。鲁公姬同亦想利此一战折服徐君赢衡,进而称霸淮西诸侯,是以亦调三百战车迎战,无伏无谋一决胜负。
阵势摆下,两君几乎同时下达出击指令,霎时间锣鼓齐鸣响彻云霄,两军甲胄嘶吼助威,随之战车雷动碾压大地,直如两座大山快速移动,回首一刹间怦然撞向一处。
虽说两军兵力对等,然则两军士气天差地别,鲁军连胜,愈战愈勇,徐军数败,斗志全无,是以可知徐军败局已定矣!
数番冲突下来,鲁军游走于外围,将之徐军困于一处,战车失去机动之能,犹如栏木砣铁,谓敌毫无威慑,只得是坐以待毙。
胜负已分,双方亦无拼死之意,鲁军围而不攻,徐军御而不抗,随之一声钲响,徐君赢衡独自撤马回入城中,鲁公姬同随之亦举旗松围,号令三军摆下防御阵型,放纵徐军退去。
争斗终止,鲁公姬同纵马还至阵前,赫然伫立不怒而威,双目极视前方,谨待徐军动向。不多时,徐大夫赢罱携十数朝臣步行而来,拖举绢书齐跪鲁军阵前,并谓鲁公姬同言道:“徐室不自量力,冒犯联军天威,吾君业已知错,更觉无颜面君,遂遗下投诚书,著我等呈交鲁公,还盼鲁公秉持仁义之本,受我投诚之意!”说罢,伏地待言。
鲁公姬同随即命人接过绢书,更谓众人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寡人不信绢薄之言,体察汝等求和之诚,今且稍退大军,若淮西诸侯再敢作乱天下,联军复至之时,即是汝等末日,盼汝等好生侍君,治邦理民,安守本分,莫再为敌天下!”言讫,即领大军还营,随将徐室投诚书制成布告,张贴于淮西诸侯各城。
时过数日,既见淮西诸侯并无异样,鲁公姬同遂又颁下安抚文书,檄告各处。淮西诸侯亦皆会意,纷纷著使携礼,入联军大营劳军,如此又过数日,鲁公姬同方才安心,乃敢敕令联军退兵。
还都曲阜,鲁公姬同大排宴席,犒劳三军不再话下,就此济身方伯之列,淮西诸侯唯其马首是瞻,齐、宋之名亦更盛于诸侯。
见之此景,洛邑处周王姬阆大为窝火,名为天下共主,却无制世之实,诸侯之名更盛天子之名,使得周王姬阆颜面扫地,而窥此枉礼欺上之举,王室却又无力加以惩处,是以只德与朝怨诉众卿,日:“回想周初,文武治世,德批世人,仁载亲疏,适见天下归心,何其盛哉!还观今世,戎狄犯镐,被迫东迁,愈见衰颓,直见政由方伯,天子不鸣,悲乎哀哉!天下非属我矣,众卿去罢!”说罢,唉叹连连。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闻王训言,众卿虽是感同身受,然众亦知时势使然,诸侯崛起,周室谙弱,想要复周之声,回天乏术力矣!是以,众皆默然垂首,无言以对!
时虢公姬丑在朝述职,其与周公姬年纪相当,是为王室嫡亲族系,与之周王姬阆脾性相合,由是私交甚好,更兼年轻气盛,不畏强权,乃出而上谏道:“王室衰败,非一日而成。复周胜势,亦无能一蹴而就,还得缓步图之!”
梼杌闻得此言,周王姬阆骤然举眉,大悦道:“虢公可有兴王大计!”
虢公姬丑见问献言道:“臣确有言,供王参佐!时下,齐鲁声势滔天,我难与争,卫宋之流稍弱,然其与之齐鲁盟交甚深,亦不可轻动,但有北疆晋室,数代内争,与之中原邦交甚少,几无盟邦,我可利此使晋臣周,而后再图天下!”
周王姬阆忧心道:“晋亦不弱,何以胜晋?”
虢公姬丑恳首道:“王言甚是,晋雄西北,以周之力实难与争,然合周虢二邦之力,却可与之一战!”
周王姬阆仍有顾虑道:“如此确要陪上全部身家性命,稳妥与否?”
虢公姬丑嗤笑道:“便看君做何想也!若想安生度日,恬颜为之即可,放任天下,自此不问政事!若想拥天子之名,掌天下权柄,则当与世而争,争胜而兴,争败无憾,君又何患之?”
闻此一言,周王姬阆方才宽心问道:“虢公意将如何行事?”
虢公姬丑当即拱手直言道:“适闻庶支姬诡诸窃居晋侯之位,更无故诛杀嫡支桓装二族,我便以次为名出兵除叛,继而扶立嫡亲子嗣即位晋君,如是新任晋君必当念王之恩,及后定当忠心事王也!而就天下大势,此消彼长,臣晋得利而增势,齐鲁失政而减势,如此数合,周必复兴也!”
闻其述罢,仿佛盛周之势便在眼前,周王姬阆当即下诏道:“虢公兴周长策,寡人全力支持,周室六师任凭虢公差遣,待到功成之日,寡人必当亲授虢公相职,以佐寡人治国!”
虢公姬丑当即俯身跪拜:“谢王上!”言讫,抽身而出,
其出而整军备战不在话下,周室王臣则是不遗余力为其提供后勤保障。
秋末九月,虢公姬丑帅师四万开赴晋地,人拥马蹴声势浩大,其行迹轻松为晋哨探查知,随将战报传至翼城。
虽说晋侯姬诡诸久经沙场,谓此见怪不怪,然则王师四万大军临境,毕竟不是小事,由是举朝商议对策。
众臣早到,议论纷纷,战和意见不一,唯有大夫士蒍僻居一侧,不发一言。过不多时,晋侯姬诡诸从后转出,直入君座坐定,其在帷后听闻多时,众臣之意业已知晓,然则皆不合意,故而叹言问道:“王师临境,众皆知了,于寡人言,战则无惧,和无不可,只是不知何则更好,敢问众卿高见!”
待其音落,众臣随之纷纷上言,主战倡和众说纷纭,晋侯姬诡诸置若罔闻,进而望向大夫士蒍,敛颜问日:“士大夫可有高论!”
见君责问,大夫士蒍接言上奏道:“人为君,我为臣,周天子仍为天下共主,为免落人口舌,眼下不宜与其轻动干戈!”
闻此,晋侯姬诡诸蔑言道:“如是说,大夫倡和也!”
大夫士蒍续言道:“和者,贵诚!心志不诚,堪得和平?”
晋侯姬诡诸轻点其头,随之恳言道:“如是,战不宜,和不适,大夫可有良策教我?”
大夫士蒍躬身呈言道:“以战促和!”
晋侯姬诡诸不解道:“战则有伤,伤则不合,怎见以战促和?”
大夫士蒍解言道:“柔以怀钢,假弱屈尊骄其心,持衡想拒堕其志,敌不动,我不动,务必使敌战而不得,则事可成也!”
晋侯姬诡诸闻言大悦,赞日:“妙哉,战争还可如此文艺,士卿大才!”言讫,当堂拜授大夫士蒍大将军职,着其领军三万御敌。
大夫士蒍叩首领命,众臣齐贺晋公英明。
次日黎明,大夫士蒍领得三万晋军踏上征程,上卿俞庚副之为属。
行军半日,晋虢两师会于翼城三十里外郊野,突遇晋军来敌,虢师一时茫然无措毫,是以不敢轻举妄动,晋师则本着劝退敌师之志,亦无先战之意,两军由是不约而同,下令就地落营杂寨,以图后计。
是夜,两军营中尽皆灯火通明,各自聚众商议谋敌方略。先观晋营,中军大帐中,昏黄烛火下,大夫士蒍端坐将案前,余部大小将领分列两侧,但闻大夫士蒍先语道:“两陈相望,众寡强弱相等,未敢先举,吾欲令敌人将帅恐惧,士卒心伤,行陈不固,后陈欲走,前陈数顾;鼓噪而乘之,迫敌溃走,应当何为?”
上卿俞庚谏上道:“如此者,可发兵潜行至敌营两侧伺伏,再遣车骑绕行至敌营后侧待命,另外多置旌旗,益添金鼓。及至交战之时,鼓噪而俱起,敌将必恐,其军惊骇,众寡不相救,贵贱不相待,敌必走也!”
闻其此语,大夫士蒍摇首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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