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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想经宣府进山西蔚州,不过被打疼了,打下雕鹗堡就在城下焚烧尸首,将骨灰装入口袋,转道向东去了延庆。”
“用袋子装骨灰?”
刘狮子心说,这抢劫用的口袋,还挺多用途。
付仁喜点点头,不知刘承宗为何对这事如此诧异,只道:“他们死了人,不愿叫官军得了首级,便将尸首就地焚毁,分了骨灰装口袋各自带回。”
“我听说,若战情紧急,来不及放火焚毁尸首,东虏就会把阵毙死兵脑袋割下来带走。”
付仁喜摇摇头,脸上露出了想笑又不忍心笑的复杂表情,道:“王朴跟我说的,说以前打过一场小胜,东虏将尸首带走跑了,他追到宿营地,只留下几十具无头尸身,等到兵部录功,看没衣服没脑袋,说他杀良冒功。”
“到底是杀良冒功,还是东虏自己割了自己脑袋,反正那些没脑袋的也不会说话,只有王朴自己知道了。”
说着,付总兵叹了口气,突然问道:“我听说大帅那边不论首级功,那如何评定将校功勋?”
“不一样,我这一直扩编,录功主要靠……凑合。”刘狮子想了想,斟酌用词,也没想到好的:“只要能打赢。”
元帅府以战胜记录将功,而对于基层士兵,则由其小队三名主官负责。
这种比较粗糙的记功方法,其实还没首级功科学。
会有杀良冒功这个词,本身就说明有制度、有律法、有调查、有惩处。
元帅府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制度上保证军队抢劫的效率。
毕竟面临环境与情况不一样,大明用他们的方法立马散架,他们用大明的法子也得直接完蛋。
付仁喜对这事好像触动挺大,问道:“那打不赢呢?”
“打不赢的仗,为啥要打,那就不打,跑,不行就流窜。”
刘承宗对这事看得开,说到底还是有控制军队的底气,底气不仅有自身材力威望,也有元帅军外部始终没停的威胁。
付仁喜闻言乐了,拱手道:“哈哈,大帅快人快语,不打难胜之仗,与大同总兵王朴战法相似。”
刘承宗正将舆图揭下,以推测金军的进军方向,随口道:“你和王朴很熟?”
“实不相瞒,他是我以前最想效力的长官。”
“噢?”
刘承宗奇道:“我没听说王朴有什么特别之处,好像没立过什么大功。”
付仁喜对此并不认同,解释道:“他也是乡党,绥德卫的,其父为万历年间大同总兵王威,少年从军打北虏,天启年就已是山西正兵营坐营了,后来去辽东、京营,没在陕西打仗,大帅跟他不熟倒也正常。”
“这个人很会打仗,而且任劳任怨,朝廷指哪他就往哪去。”
刘狮子笑道:“这不曹文诏么。”
“不一样。”
付仁喜也乐了,摇头道:“他俩都不在路上故意耽误时间,但曹文诏是到地方就打,王朴是到地方先看看,只打能打的仗,若是胜算不大,他就担着罪责避战,有机会就自己撤了,伺机再战。”
他没说的是,这个毛病,其实是王朴带京营以后养成的。
因为营里勋贵成群结队,那些兵没死,就算跑了退了,也有一万个三姑六爷给求情。
万一打仗死一半,还回不回京师了?
“所以当他的兵舒服啊,吃些行军的苦,不怕枉送性命。”
当然了,付仁喜现在跟王朴的关系是同僚,已经没那么喜欢王朴了。
他更喜欢曹文诏、邓玘、左良玉那种扑上去就打,打不过就死的狠角色当同僚。
刘承宗在舆图上做着标记,抬头道:“他这么干,早晚是被活剐的命,怎么打仗不是他说了算,这是找死……你可别学他。”
说罢,他指着舆图道:“东虏进了延庆,那接下来就会打居庸关,进京畿,多半不会从宣大出口,我也要移师东面。”
“你们这些山西军队都该调进京畿勤王了,回去告诉梁总督,我无意攻打山西,让他专心御虏,另外。”
刘狮子用手点了点桌案:“你回去,替我派人找山西巡抚吴甡,他是赈灾能吏,让他给我一份山西赈灾的章程,或是将赈灾事务编部书,送往韩城,让左懋第拿给我。”
“作为交换,若山西赈灾需要,可叫他遣船队至韩城买粮,赈灾是善事,我的粮草虽然不多,三五万石,匀得出来,三……算了,就二两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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