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了仍是孤身一人,一生未娶。
是以,桑柔不得不自恋一回,想着这谢三对她是否真的是情根深种。
于是,再想一想,若她嫁的是谢三郎,随他游山玩水,寄情诗画笔墨之间,会不会过得更为顺遂,也更无遗憾。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最终目的还是希望母亲的注意力能从晋擎身上转移。
毕竟,她再不是十五岁的艾慕少女了,对晋擎已没了任何念想。
董氏没想到桑柔居然提到了谢三郎,不自觉地拔高声音:“能如何,不如何,谢三他即便从小养在嫡母名下,可到底不如正经的嫡子体面,他那点才情,附庸风雅,吟诗作赋还成,但到了科举,及不了第,就是无用。你快快把这不着调的念头打消,嫁不了晋世子,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再说,也未必嫁不成,只要我们想,总有法子的。”
桑柔心头微涩,极力澄清:“母亲误会了,我对晋世子真的没意思,之前是女儿脑子糊涂,说了些不该的话,母亲就别放在心上了,寻不到中意的人,女儿不嫁也可。”
一听就是赌气的话。
董氏伸手往女儿圆润粉白的耳垂上一捏:“桑琢琢,你给我听好了,我痛了三天两夜才把你生下来,不是叫你将就糊涂着过的,你母亲我便是舍下这张脸皮不要了,也得把你风风光光嫁了。”
桑柔吃痛,有苦说不出,暗恼年少的自己不懂隐藏心事,早早就把话说死,如今想要改口无人肯信。
“母亲觉得好的,未必就是真的好。”
“还说糊涂话,庶子庶媳,又如何比得过嫡子长媳,我看你是睡得太多,昏了头了,从明儿个,我亲自来盯你,四书六艺,针黹女工,你不仅样样都得会,还得精通。”
“好,我学,全听母亲的,只求姻缘自主,真要嫁,也得是我愿意的。”桑柔竭力表明自己的态度。
董氏被女儿的话饶晕:“你想嫁的还能有谁,不就是—”
“夫人,为夫回来了,琢琢,为父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桑有为生意做得大,店铺庄子遍布天南海北,前些日他又去了趟西域,带了不少稀奇玩意,一着急,顾不上给老太太请安,先回自己院子里给妻女献宝。
男人一回来,董氏心头欢喜,也顾不上女儿,迈着轻快小碎步迎上去,眸光流转:“你还知道回来啊,快管管你宝贝女儿,越大越不听话了,变来变去的没个定性,一会儿要嫁这,一会儿又要嫁那。”
桑有为扶着妻子依旧纤细的腰身,低头轻哄:“不听话就说,说到她听为止,对了,你方才说琢琢想嫁谁,不就是晋世子,嫁妆早就备好了,保管让咱女儿风风光光出嫁。”
董氏翘唇直乐,就爱听这话。
她年少时家道中落,从衣食无忧的官家女沦落成无家可归的孤女,幸得姨母不嫌弃,收留了她,还把她许给自己的次子,嫁妆也是姨母一力出的,为此,董氏感念姨母恩德的同时,也遗憾不已。
她的女儿,必然要过得比她好,将来嫁人,也得从娘家体体面面地出嫁。
董氏的遗憾,桑有为自然也懂。
他是次子,承袭不了祖业,在仕途上又不如长兄得志,屡次科举不中,唯有更努力地赚钱,多置办些产业,让妻儿过上足够富裕,无忧无虑的生活。
桑有为经商是一把好手,眼光也很独到,有门路的官家子弟都把目光放在铁矿,茶道和盐运绸缎上,唯独桑有为对五谷杂粮情有独钟,早年随友人游历四方,深入到乡野之地,买下了大量农田,种上产量高的作物,譬如稻菽番薯,陆续在各地开有桑记粮铺,把当地收割的粮食就近卖给周边的州县,保证粮食品质的同时又能减少损耗。
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又有大大小小的动乱为契机,世道多变,粮价疯涨,桑有为从中大肆牟利,名下产业翻了好几番,俨然已经成为江南十二州数一数二的名商巨贾。
桑家阖府数百号人的庞大开销,桑有为支撑大半,是以他虽非嫡长子,但在桑家也是绝对说得上话的人物。
一双子女的婚事,即便桑老夫人那里有了主意,也得他同意才成。
女儿想嫁的人,哪怕拿真金白银去砸,也得把人砸晕了弄上手。
不过女儿看上谁不好,非得挑个难度最高的。
一想到晋世子那油盐不进,冷情冷肺的性子,桑有为着实头疼了许久,四处打听消息,暗中琢磨门道,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
女儿大了,夫妻俩商议大事也不避着桑柔。
桑有为满面红光,挑重点道:“西戎铁骑攻下西京,帝后被困京中,唯有少数王公逃了出来,奔波游走,游说各州侯发兵救主,然而收效甚微,河西云家甚至打着昏君无道,匡扶社稷的名头揭竿自立,周边州县也纷纷响应。”
董氏听得入迷,呀了一声,直呼要变天了,连忙给夫婿递了杯茶水,催着他继续。
天下乱不乱的,跟女儿的婚事又有何干系呢。
晋家又是个什么态度呢。
有了前世的经历,桑柔不用脑子也能猜到父亲接下来要说的。
她轻声道:“父亲,外面乱不乱的,与您无关,您可不能乱站队。”
桑有为一向有眼光,他看好晋擎,也押对了宝,但桑柔不想重蹈覆辙,这一世,她想换个活法。
那对父子一个德性,十足的野心家,骨血里充斥了战鼓和硝烟,根本理解不了她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心情,只会满不在乎地叫她勿扰,莫要小题大做。
到后来,儿子从战马上跌落,伤了一条腿,在床上足足躺了小半年,她近乎崩溃,去到男人书房里,把他的那些宝贝兵书撕了个遍。
面对妻子的歇斯底里,已官至大都督,只手遮天的晋擎依旧不为所动,冷静说着让她心凉的话。
“我晋擎的儿子,即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是他的宿命。”
强求来的姻缘,各有所图,又能有多少情意可谈,怨到了最后,桑柔只怪自己,少不更事,猪油蒙了心。
桑柔压下紊乱的心绪,极力劝道:“父亲不若去问问大伯,看他什么意见?大伯浸淫官场二十多年,想必见解更深。”
桑柔的大伯桑有安时任上州刺史,辖管三州九县,他更倾向于内部结盟,江南州县抱作一团,积蓄力量,厉兵秣马,而非舍近求远,甚至可以说是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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