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薛府发丧,不少文人学士前来相送,众人不敢上前打扰,默默目送薛府孤女手持灵位,着丧服走过民府所在的怀政街。此举引来围观众人的疑惑,毕竟从薛府出城哪里需要走到哪里,未久坊间便有传言,薛学士之死乃是他人谋害,而非意外,而薛氏孤女正是在以自己的言行向民府抗议。一时谣言起,就连茶楼酒肆都在谈论此事,氏族专权的言论又被挑起。
此事被传回了帝宫,厉帝得知之时却是未置一言,仿似毫不在意一般,手持剪子将那挂了霜的枝桠剪下了一截。而这一幕在外人眼里,便是帝王对氏族权势的又一次默许。
许是厉帝的态度,薛怀仁之死在前朝也未掀起什么波澜,唯有天昭堂的堂主上书此事有待进一步查证,不过东宫却只是例行回复,没有多余的指示。而如今帝宫上下正在忙于准备太子的封位大典,自此太子将正式监国。
渚府之内,年轻公子身着金桂临辉服,手持锦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一双凤目微微上挑,几分风流。似乎等久了,便在庭院内踱步起来。未久,门房来报二爷回府,渚临谵立即转身往前院走去。渚家的权势由来已久,家中也曾官拜丞相,至这一代倒是与权势没什么想法,转而行商。如今渚家前家主并不居于上京,唯有其兄弟中有一脉仍在上京当职。渚临谵是前家主之子,跟随其二叔一脉就在都城,按他的话说,上京的富贵窝他是舍不得离开的,他渚临谵这一辈子注定就是在金银中打滚。他这想法在如今以清高为傲的氏族子弟中并不怎么受待见,但因着长了一张受人待见的脸,因此不少氏族女子对他倾心。
渚临谵的生意以茶为主,在东南拥有大片的茶田,通过庆同商道,他的茶品已经远销周边国土,而如今他的目标便是能将自家的茶品送到帝王桌前,皇商这个肥差他一直心心念念。
渚子盛刚进府门便见到侄子穿得“金碧辉煌”地朝自己走来,从他脸上的笑意渚子盛便能猜到他意欲何为。他一直不明白,大哥此人淡薄名利,嫂嫂也是极为温婉之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一身铜臭味的小子。
“二叔,回来了!”
渚子盛挥了挥手,将正要上前服侍的仆从打发走,“你且随我来。”
渚临谵摇了摇手中的锦扇,甚是欢喜地跟了上去。
“目前还不行。”
闻此,渚临谵一手利落地收扇,嘴边的笑浅了些,“怎么说?”
内务府有意重新招纳茶商,按理说如今正是机会。
渚子盛沉思片刻,道:“你怎么看东宫?”
渚临谵细算这一年来那位殿下所行,道:“能力还行。”
渚子盛闻此,摇了摇头,“这两年他虽然在政事上做得不错,但在大渊,怎么处理跟氏族的关系才是对他的考验,民府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有猫腻,但东宫如今只关心他的封位,将此事轻轻落下,无疑是对氏族的低头。张南巷的人可没把这位殿下看在眼里。”
张南巷位于上府街,在其内居住着的是大渊最鼎盛的氏族,他们的祖辈上曾亲历当年大渊建国,甚至有建国之功。大渊的富饶有他们一半的功勋,而他们也是扎根在大渊政权最深的氏族,得他们的支持,东宫才有可能坐稳他的位置。对于那些真正延续数百年乃至千年的氏族而言,一个强大的君主才能维持他们所在国家的长治久安,所以他们想要的是制衡,而不是任何一方的绝对优势,因为失衡意味着动荡。
渚子盛看向渚临谵,细细嘱咐道:“如今厉帝身子大不如前,东宫不算成熟,渚家虽不贪权,但也不立于危墙之下。民府之事刚发生不久,若是你现在急着那皇商的事,渚家便会被认为站在东宫那一边。”
所以问题就是,现在的东宫值不值得渚家站队,毕竟那位太子殿下还是过于年轻了些。
渚临谵虽然爱财,但毕竟是氏族子弟,家族利益凌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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