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曦脸上不起波澜的坦然平静着,她敛尽眉间冷傲,规整的点了三炷香插入香炉。
随后撩起衣袍一言不发,端正的跪在蒲团上。
漠然将不能言明的情绪全都融化进了空气里。
萧宸站在一旁陪着她,连呼吸都是极轻极缓。
他知她心里难过。
一炷心香,一室安静。
沈君曦本该一个人细细品尝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可偏偏身边多了萧宸。
一场大火,娘亲护着她,哥哥护着她,让她安然无恙甚至毫发无损的活下来。
活下来了,却走不出去。
无论多久都走不出去。
那些魂魄徘徊,噩梦一日密似一日的纠缠着她。
她明白自己心病太重,她无能,她恐惧,她的生命被一分为二。
现实和梦境争夺着对她的控制,她觉得能够承受的一切会在梦魇中被打回原形。
以至于,每次惊醒都是一场更加锥心撕裂的痛。
她被压着想喘息,可老天薄凉,没有给她喘息时间。
爷爷求她回京她不能不应,塑型化骨的毒素日渐在体内沉淀,令她越来越难以安睡。
身体和精神都在这京中日日被折磨着。
香火缓缓燃尽熄灭,静立许久的萧宸重新点了三炷,低眉敛目的虔诚祭奠。
随后,轻轻的跪在了沈君曦身旁,双手合实,轻缓说道,
“往后不管小侯爷去到哪里,不管前路如何,萧宸都想一直陪着,不会让小侯爷孤独。”
沈君曦嗤笑一声,一手撑在案桌边角站起身,低缓说道,
“你就会借机卖乖,小爷身边人山人海,还缺你?小爷啊,晚间就该要有新媳妇了。”
四周的烛光晃了一下,沈君曦觉得是娘亲在笑她。
娘亲听她娶媳妇,一定是会觉得好笑的。
说不定,看到萧宸也会笑。
娘亲义气,见到好朋友的孩子能来祭拜她,兴许会欣慰的吧?
萧宸无言以对,低头将眉眼深藏。
他望着腕间剔透的白玉菩提佛珠散的莹华,心觉煎熬,她冷漠待他,他觉理所当然,可当她眉眼温柔的对他笑,他恨不得为她去死呢。
见萧宸不说话,沈君曦的目光从萧宸身上挪开,看向柳素芷的牌位。
她知娘亲无一刻不惦念这令她伤透心的京城。
现在她带娘亲回来了却总让娘亲受欺。
兴许哥哥说得对,沈青林是该死的。
她并不清楚娘亲与沈青林之间究竟怎样,但从岳峰嘴中得知,沈青林在战场重伤,是娘亲为沈青林医好的腿,令沈青林能走路,只是不能练武了。
从此之后,沈青林便堕落了,他不想受娘亲管教,抛下怀着孕的娘亲夜夜不归宿。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娘亲废了沈青林的双腿,挺着即将足月的大肚子离开了京城。
娘亲说过,她与沈青林恩断义绝,互不相欠,再无交集。
可真是如此,她又怎会哭呢?
沈青林究竟用什么本事让娘亲为他肝肠寸断,沈君曦想不通,想不明白。
她恍然转头,朝着萧宸问道,
“你说,世间阴险小人是不是都有极其隐忍的天性和慢慢渗透一个人的能力?”
萧宸的心被狠狠震了下,眼底晃过错乱,却缓缓抬头仰望沈君曦。
“或许情感上没有小人与君子,对于爱者,被弃如敝履也心甘情愿,但换了不爱者,卑躬屈膝讨好也是无济于事,萧宸的母妃便是如此命运。”
沈君曦凝视着他乌黑剔透的眸子,冷冷的笑了,
“依你所言,你情我愿,那沈青林倒罪不至死。”
萧宸没有赌错,沈君曦指的不是他。
尽管沈君曦说的没错,阴险小人的确如此,但他不得不反驳。
她将他从腐朽的烂泥里拉出来,他却隐忍着得到她的欲望,渴望渗透她…打破这层禁忌的枷锁,引她堕落,同他一起。
说着,沈君曦朝外走去,
“走吧,回去了。”
萧宸双手撑着地面,朝着柳素芷的灵牌一秉虔敬的叩首礼拜。
起身后低头双手合十默语片刻,退了两步方才转身。
这祭拜的态度倒是比亲闺女还要认真些,让沈君曦多看他一眼,
“你嘀嘀咕咕对小爷娘亲说什么了?”
“望她原谅萧宸贸然伴小侯爷身边来祭拜她,失了礼数。”
萧宸如实回答,他爱上的人不仅是禁忌。
还是众星之子,是神殿之上的俯瞰众生遥不可及的明玉。
他对沈君曦的娘亲自然是失礼的,甚至无礼。
“小爷娘亲生来洒脱,从不循规蹈矩,不甚在意礼数。”
沈君曦哪知道萧宸心里在想什么,随口道来,令萧宸心底怔松。
*.............
京城,临安大街。
入宫的大道被重兵把守。
岁旦宴庆祝的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凡是京中三省六部,中央辖区六品以上官员皆是受邀的。
按照宫中规矩,三品及以上官员才能坐马车到朝圣门,享受优待,其他官员只能步行,因此便有了好一桩热闹的风景。
百姓们一年也就能看到这么一番风景,文武百官身着图纹颜色不一的圆领朝服,领着如花似玉的家眷步行进宫。
两道围观的百姓多,场面极其热闹。
此时,两匹雪白的骏马装配着耀金色的笼头,一架雕饰精美奢华的马车驶向宽阔的永安街。
马车毫不减速,车顶上彩羽垂缨纷纷飘扬,镇国府的旗帜煞是惹眼,官员们当即带着家眷避开。
尽管车夫目中无人实在嚣张,但百姓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发出欢呼与赞美。
当下四海清平,百姓睡觉,一觉醒来,家还在,只要肯劳作日子就能美美的过下去,谁人不知是镇国将军打下来的这太平江山?
&n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