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水渐渐往下,半截袖子都叫染成了血色,一时瞧着殊为可怖,往门外走去。
外头已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乱风刮得庭中花木乱倒,林容不过开一扇门,接过药箱的功夫,便打湿了鞋袜。
沉砚忙将桐油伞斜着,替林容挡雨:“夫人,外头雨下得太大了。”
林容问他:“从哪里拿的药箱,有没有缝合的弯针?”
沉砚哪里知道,只不过听见里面说什么伤口裂开了,这才吩咐人,去取了夫人的药箱过来,并不知道,这药箱跟药箱之间也有不同。
外头风雨颇大,不过又说了这么,那雨顺着屋檐飘下来,立时打湿了林容半个肩头,又顾不得问,只得关了门,打开来,缝合的弯针、桑皮线倒有,止血的金疮药也有,纱布也有,只是麻沸散没有。
林容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块儿绢布按住伤口,投桃报李:“要重新处理一下,没有麻沸散,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陆慎仍旧端着茶,不发一言。林容只怕他反悔,懒得再招惹他,只想着赶紧把伤口缝好,打发他出去,取了剪刀来,预备把肩上衣裳剪开来。
陆慎望着墙边的一盏壁灯,冷冷道:“这次出来得匆忙,就带了两套衣裳,你把这件剪了,我穿什么?”
这固然是找茬,即便出来得急,未曾带什么衣裳,吩咐沉砚一声,又哪里寻不来,便是不穿外头的成衣,现立刻叫绣娘裁剪缝制,也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只林容这时心情颇好,不与他计较,闻言放下剪刀,俯身去解他的腰带,慢慢替他脱了上衣,消了毒之后,用穿桑皮线的弯针,替他缝合、包扎。
二人一坐一立,林容微微俯身,一缕散落的青丝便散在陆慎裸露的胸膛上,一阵酥麻,锦帐上二人影子交叠,颇有几分旧时缠绵之态,不知那风从哪里钻出来,吹动帷帐,帐上交叠的人影立时分开来。
陆慎坐在那里,肩上已没了知觉,瞧着那锦帐上漂浮的人影,平添三分怅惘,忽地伸手,替她将那缕头发拢在耳后,顺着那耳坠渐渐往下,轻轻划过,直到腰间,系了一枚私印:“日后,倘若你遇见难处,便持这枚印章,去各地廷卫暗所,这样,我便知道了。”
又偏头抵在林容耳边喃喃:“从前,年少气盛,不知何为夫妻之情,口不择言,行事无章法,折辱你良多。如今我还你自由之身,望你从此过得自在,不要再怨恨我了。”
林容拿棉纱布的手一时顿住,僵在那里,她自觉自己并不在乎,不在乎陆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在乎他是高兴还是发怒,也并不想听见他提从前那些事。
只那到底是以为罢了,林容闻言,喉咙发痛,说不出半句话来。旋即,状若无事一般,她手上动作未停,取了棉纱布替陆慎,细细包扎好,那喉间的疼痛才稍缓和些,微微吐出一口气:“好了,天不早了,回去歇息吧,这几日别叫伤口沾水,不要饮酒,不要熬夜……”
忽地又止住,陆慎问:“怎么不说了?”
林容答:“说了,你也不会听的。”
陆慎无言,另起话头来:“我将阿昭留给你,等她病好些了,你送她来江州。倘若你不愿意,我派人来接也是一样。”
林容应了一个好字,忽叫陆慎拉着手腕:“我成全你,你是不是也该成全我一回?”
林容立在那里,不知说的是何事,便见他上前两步,按着自己后额,衔住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末了叹:“从此相逢,只在梦中了。”
说罢,未及林容说什么话,便转身推门而去。
林容只觉得累极了,脱了衣衫,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忽流出泪来。方才开门取药箱时,林容叫打湿了半边身子,虽脱了外裳,里衣也有些湿,阿昭靠在她肩上,叫那湿衣裳浸着,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她嘟囔着往上爬了爬,环住林容的脖颈,去亲她的脸颊,忽碰到她眼角的泪水,呆呆问:“娘亲,你哭了?”
林容这才回过神儿来,摸了摸脸上的泪水,这才察觉,连自己也有些惊到,抱了阿昭在怀里,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阿昭仰着头,问:“你难受吗?”
林容摇摇头:“不是。”
阿昭又问:“你高兴得掉眼泪了?”
林容摇摇头:“好像也不是。”
阿昭偏头想了想,笑道:“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饿了,饿得掉眼泪了,是不是?”
林容失笑,伸手刮了刮阿昭的小鼻子:“我看是你饿了吧?”
阿昭扭来扭曲,不肯承认:“我才没有饿得掉眼泪,才没有。”见林容含笑望着她,又点头:“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饿。”
她扭到林容怀里:“鱼片粥好吃,我还想吃。”
林容笑:“就只有鱼片粥吗,别的不要?”母女两穿了衣裳起来,抹黑到厨房里,相对着各自喝了一碗粥,吃了两块山药糕,这才回转睡下,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第95章
林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快到午时了,她伸手往床旁边一模早已经冷了并没有阿昭的身影。
她一时以为必定是陆慎反悔,把女儿带走了,立时坐起来,唤了一声:“阿昭?”
翠禽坐在床前的春凳上做绣活儿见林容醒了忙打起帐子来,回:“县主,小主子早就醒了叫人穿好了衣裳上外边玩儿去了。”一面说,一面奉了茶上去,笑:“您可有好些年,没试过这个时辰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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