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军令状,年底前收入百万两,现在预计能收个十五万,还有八十五万的缺口不知怎么补呢。”
众人见他还能笑得出来,都愕然无语,你心里到底对银子的价值有没有点儿数呀!
有的人不免想,大伙不计身份的与你柳二郎亲近,那是为了赚钱,怎么还劝起捐来了?
要是手里有钱,谁还巴巴的和你混,早逍遥快活去了。
冯紫英俊目大睁,脸色呆滞,不敢置信的反问:“此事竟是真的?外面早传言,我还一直说是有人造谣生事,过于荒诞无稽,二郎岂会如此鲁莽?竟是真的?”
就差说一句,你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也有心大的,赞道:“二郎好气魄!”
柳湘莲不说话,默默喝酒。
他能怎么办?这么做也是想先稳住辽东局势。
等他手里有了兵,提兵赴辽,方能以理服人。
任何文官都没办法解决辽东问题,因为底下全烂透了!
明末卢象昇之兵战力强悍,而他养兵的标准,“马步兵非二万四五千不可,马步兵一岁所需之饷,非三十七八万不可”,也即每名士兵月饷仅仅12755两。
而辽饷有多少?万历时就达到三百万两,偏偏养出的兵一败再败。
若不是辽东军门腐朽,绝不可能任由野猪皮坐大。
如今熙朝的情况也大同小异,辽东偏远之地,就是会如此衍化,非人力可左右。
柳湘莲当下也不作解释,只问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何不帮小弟想想,该如何筹资?”
冯紫英一听,念头一转,忙问:“二郎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所谓“好主意”,自然要公私两便,先给自家赚钱再说。
“尚无。”
柳湘莲确有打算,现在却不必与他们讲。
冯紫英觉察其意,又问:“筹饷司既然成立,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众人也凝神倾听,总不至于只收点儿戏捐和当税,那才有几个钱?
柳湘莲摇头:“暂时没有。”……
这顿酒吃的挺无聊,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多话不好深谈。
散席之后,冯紫英邀柳湘莲去厢房小坐,看样子是要“密谈”。
见他搞的神神秘秘,柳湘莲大不以为然。
就他这跳腾的劲儿,肯定早被锦衣府的人盯上了。
柳湘莲一直对忠顺王府何以知贾宝玉与蒋玉菡相交好这件事不解,对方甚至连俩人交换汗巾子这等私密事都了如指掌。
现在想来,那场酒席是在冯家办的,必然是早被人盯上并埋了眼线,还有屁的秘密可言!
两人坐下,彼此间只隔着小茶几。
冯紫英面色凝重,压低声音,忧心说道:“二郎可知,有人对你任职户部很不满?听到你升官,当场摔了酒杯,掀桌踹椅的……”
他说的严重无比,柳湘莲只觉好笑,恐怕柳家叔侄听到消息也不过是这个反应,无能狂怒而已,乐天郡王至于吗?若是真的这般,也不足在意了。
再说,是他自己没本事,一出手就被皇帝摁的死死的,关我什么事儿?
柳湘莲捧着茶盅,只品茗不说话。
见他不在意,冯紫英换个角度又说:“其实升官加税都无所谓。问题是,这钱往哪儿去?
二郎可要三思呀!辽东那帮人胃口太大,喂不饱的!多少都不够!……”
唠叨一通,忽又低声道:“也许有办法让各家都支持你!”
你管这叫支持?柳湘莲瞬间明白了他暗示的意思——叫他一边捞钱一边分钱。
那句话怎么说的,“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在这儿就变成了他柳二郎和勋贵一起分其他人的钱。
而文官火力、百姓的怒气和皇帝的惩罚,最后全都会落到他身上,独自承担。
你们倒是真敢想!那我辛辛苦苦图什么?
柳湘莲已知这等话绝不是冯紫英会说的,定是有人叫他如此做。
于是笑容浅浅问道:“这是冯兄的想法?”
冯紫英忙摆手:“愚兄哪儿敢作此想?都是众位老爷子和那位的主意。”
一群废物,倒是会打算盘!
柳湘莲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言不语。
什么叫腐朽,这他妈就叫腐朽,老子还没收到税呢,你们就开始打主意了!
见他毫无应承的意思,冯紫英提醒道:“据说,”
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指头,向上指了指,轻声道:“身体并不好!”
柳湘莲闻言一惊。
不言而喻,对方是在暗示永隆帝身体不好。
柳湘莲之所以决心效命,不惜承担风险担起这份重担,就是因为他了解过永隆帝登基后的政策,的确是位想要有所作为的“明君”,无奈掣肘太多。
只要柳湘莲表现出过人的能力和忠心,就不乏大展拳脚的空间。
可如果永隆帝死在太上皇之前,局势就难以预料了。
永隆帝现在尚未定下太子,几位皇子渐长,已经有争储迹象。
再加上太上皇、乐天郡王掺和,勋贵又在旁推波助澜,这不乱成一锅粥了?
未来数年旱灾会越发严重,若无朝廷有效赈济,早晚各地要造反的!
他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冯紫英见他终于郑重起来,自己却放松了,轻巧说道:“略有耳闻。”
不愿明说,无非是乐天郡王那里的渠道。
见柳湘莲沉默不语,脸色很差,他又劝道:“所以,二郎千万要慎重呀。”
柳湘莲心里冷笑,果真如此,他还慎重个屁,得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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