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他,令他做梦时都十指紧抓,如坠冰窟。
如今说出来,胸口的沉重感不见了,可悲哀和恐怖,仍然萦绕不散。
姜立地笑着,大声笑着,一声一声吐出他的悲哀,他笑得捶胸顿足,笑得涕泗横流,一直到浑身都抽搐起来。
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如何能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要将自己的不幸赋予别人,还美其名曰“荣誉”。
徐竹琛哀怜地看着他,看他激动得将刚吃下去的山楂锅盔都吐了出来。她扶住姜立地的肩膀不让他倒下,还没开口,窗户“呼啦”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姜立天重重地落进屋里。
徐竹琛支着姜立地,刚要把他交给立天,就看见立天抬起手,啪啪啪打了姜立地三个巴掌。
“不珍惜粮食!不汇报情况!不相信家人!”
她打完,把哭得一抖一抖的姜立地扔到藤椅上,面对徐竹琛重重地跪了下来。
“徐大侠!请您救我弟弟一命,姜立天愿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立地越哭越停不住,爬下来想要拉起姐姐,地上瘦小干瘪的姜立天却一动不动。
“徐大侠,您已经帮我们够多了,我实在是没有脸皮继续求您,但是只有这一件事……您也是有弟弟的人,我求求您,我不能看着他变成残废!”
徐竹琛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远在眉川的徐竹珏。想到每日都早起精心剃胡子的竹珏,变成太监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眼前的这对小姐弟实在哭得太可怜了,徐竹琛把他俩一人一只胳膊拉起来,塞在椅子里,说道:“再帮你们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件事实在有点困难。”
“除非,”徐竹琛看着他们二人失落的眼睛,沉静道,“我们今晚就动手,奇兵一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她从最开始,跟随字条的指示来到藏竹谷时,就是这样想的。
若非听到姜立天自陈身世,知道这是她的故人,此刻,恐怕她已经荡平了贼巢。
她并不觉得姜家姐弟碍手碍脚,相反的,正因为有他们三人的存在,徐竹琛可以歇一歇,抑制自己的杀心。
没有一个武人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出“我此生从未想过杀人。”,哪怕是最温和的少林佛子,一旦入世,也会潜移默化地被腥风血雨裹挟。等到终于回头,早已是两手血腥,翻不过这一页负债累累。
可看到这三个孩子,她总会有意无意想起韩伯伯。
韩伯伯看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看着姜家姐弟一般呢?
她曾经是那样相信,韩伯伯一定可以创造一个太平公正的、没有杀戮的江湖。
她曾经是那样坚定,自己一定会用毕生拥护这个崭新的江湖。
但梦境碎的太早了,在某个月色晴朗的晚上,母亲叫住她,告诉她,从今以后,不要再提到“韩伯历”这个名字。彼时的她,尚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却能感受到这道命令后的痛楚。
这一道时时散发隐痛的伤痕,直到这次武林大会,才彻底裂开,流出汩汩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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