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的声音很轻,韩令一瞬间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琴心又说了一句,“郎君多日未曾合眼了。”
韩令心中暗喜,不露声色地转过身,叹道:“劳姑娘费心了。”
琴心摇摇头:“不费心,只是姐姐怕郎君出事。”
这个姐姐,莫非指的是王楼主?
韩令心有有了估量,便将态度做得恭敬了些:“韩某自知有错,便想着多少要亡羊补牢。只是有愧于姑娘与楼主的记挂。”
琴心洗好了最后一件衣服,也不急于拧干,只是抬起头,看着韩令:
“韩郎君,你心里想的太多了。”
韩令一惊——这样小的小姑娘,竟有说出这种话的气魄,紫熏楼果真不同凡响。他心中越是发沉,越是不敢在这关节上露怯,便拱手行礼道:“姑娘所说的,韩某不明白。但若是在何处冒犯了姑娘,韩某一定改正。”
琴心从腰包中抽出一块手帕,擦干手,一脸苦恼。
韩令不敢有一丝怠慢,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待琴心终于想出了话,他才放下两手。
“韩郎君,”琴心说,“我姐姐未曾薄待过你吧?”
韩令点点头:“王楼主对我有救命之恩,韩令无以为报,唯有衔草结环,方能报其中之万一。”
琴心又摇了摇头:“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不知道,但你在楼里,总是一副我们都亏待了你的样子。”
韩令还未否认,就听见琴心重重叹了口气:
“韩郎君,姐姐的确视郑二姑娘如亲手足,所以看到她满身是伤,痛心不已。但姐姐明察秋毫,二姑娘与你又是亲密无间,怎会真的刁难你呢?”
“就算为了郑二姑娘,你也不应当这样折腾自己吧?”
韩令看着琴心眼中的责备,便知道她绝非小题大做。他不敢再继续用疏远的礼貌推开自己与紫熏楼之间的关系,便上前几步,蹲着琴心面前:
“敢问姑娘,今日是几号?”
琴心看了他一眼,确信他是真的不知道,便坦诚相告:“五月廿八。”
原来韩令竟整整十天未曾合眼!
郑语的伤势逐渐好转起来。卧床一个月后,她总算恢复了些精神,可以摇着轮椅到楼上去,与紫熏楼的姑娘们说些笑话。
紫熏楼的许多老人,多少都听说过“镇南二姑娘”的名声,又比她年长,因而对温吞乖巧的郑语关怀备至;有些与郑语相熟的,更是恨不能将她十二个时辰带在自己身边。尤其是紫熏楼账房的一位吴姑娘,为了与二姑娘亲近,甚至提出要把紫熏楼三年的账目拿给郑语看看。郑语拒绝时,眼泪都笑出来了。
但郑语恢复后,并未和王薰见过面。
自从那日的争辩后,郑语和王薰就从未见过面。韩令通过琴心的消息了解到,自从郑语恢复了行动能力,王薰白日里便经常“无故”缺席。什么时候郑语回房了,她便悄无声息地回来。
郑语多半是知道这回事的,但她表现出不放在心上,韩令便无从问起。
其实韩令明白,这两人之间,始终横亘了个“郑谳”。
他看得出,相比王薰,郑语才是那个更希望——甚至是更相信——郑谳还活着的人。从她看到过去未来无从得知的悲哀黑雾时,她便希望渺茫却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她逃出镇南府时,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姐姐。坚定的姐姐、自信的姐姐,鲜活的带着笑容的姐姐。从此以后,姐姐在她心中,永远都是舍命护住她的、强大又开朗的人。这样一个人,绝不会被命运打倒,绝不会被烈焰吞噬。
而王薰的坚信,却更像一种口头上的祷告。
镇南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消息传到了紫熏楼。彼时她正看着两份相似的采购报表,听闻密信后,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呵呵笑了起来。
“放心吧,”王薰说,“有阿谳在,镇南府不会有事的。”
她甚至为此收拾了一层客栈,已表示自己迎接镇南众人的诚心。
王薰等了一个月,两个月,等了近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里,她为郑谳精心布置的书桌落了一层又一层灰,王薰不厌其烦地擦了一遍又一遍。
她最终只等来了一封信,和一份密报。
信是郑语写的,字字泣血,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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