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逃出城。
荀怀民说到此处,不禁眼眶发红,言语间有了几分哭腔。
自抚顺到辽南数千里,标营的弟兄们一路搏杀,好不容易冲出来,却没有一座城池愿意收留我们,这三年我等领着社学的娃们辗转流浪全辽,标营也只剩孟兄弟一人。
说到此处,荀怀民不禁流下了眼泪。
孟长柱自顾自地喝完了粥,又仔细地把碗边舔干净,又将粥碗放在一旁水桶里仔细洗了洗,擦了又擦。
李永芳投敌,原先他手下的标营早就被朝廷打成了反贼,官老爷不敢收留我们,连带着也不认这些读书人了。
孟长柱在水桶边平静地说道,抬头看见粥棚里因刚才打斗而暂时空着,便快步走到粥桶处又打了一碗厚粥。
我给老荀送去。
孟长柱说着,自顾自朝远处一座较大的窝棚走去。
我等一路流浪,若是遇到些有良心的地方官,便会给些米粮救济打发我们,若是遇到些乱匪狗官,便会领着人来打,想要割了我们的人头去领赏,不少标营的弟兄因此丢了性命,没死在战场上,却被咱自己人害死了!
陈楚听罢沉默不语,赵福也神情凝重。
好在我等历经千辛万苦,却不曾折了一个社学的学生,虽说苦了一些,但也如圣人当年困于陈蔡之间一般境遇,对这些学生们也算是磨砺。
荀怀民正说话间,远处窝棚里传出老者领着孩童诵读经书的声音。
一箪食,一箪食,一瓢饮,一瓢饮,在陋巷,在陋巷
老荀,别念叨了!快来分粥,这次的粥可厚。
孟长柱嘹亮的声音打断了诵读,随之而来地是学生们稚嫩而快乐的欢呼声。
槐树下,茅草和树枝搭了一圈简易窝棚,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层卷起来的草席。
一截断木上,穿着一身破旧长袍的白须老者正拿着一本旧书诵读,四面围坐着十多名年轻学生。
其中大的约莫有十七八岁,较小的估计只有八九岁。
他们的衣衫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却又洗的一尘不染。
见孟长柱端着粥来了,学生们纷纷侧身观望。
老者亦抚恤颔首,起身盘腿坐在了一旁,将半截断木让了出来当做临时的餐桌。
老荀,这里的粥厚,也没有麸糠,都是好米。
孟长柱小心地将粥碗在断木上,也同样盘腿坐在了老者旁边,饥饿促使学生们围了上来。
他们看着眼前的白粥吞咽着口水,却没人上前。
同以前的规矩一样,连山,还是从你开始。老者捋须笑着,缓缓开口说道。
孟长柱憨笑了几声,而后看向了其中最年长一个青年学生,也是他的亲弟孟连山。
孟连山整了整衣冠,随后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
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
子曰:雍之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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