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
“是的,你可以,但我建议你不要那样做,瓦奥莱特先生,因为我真的会远远跑开,而你也真的追不上。”
雷恩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他身下的轮椅,这把亚当吓得打了个激灵,但瓦奥莱特的歪火刚才似乎就发泄完了,他对此没什么特殊反应。
“你不信任我们,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做法是正确的。”
冷静下来的瓦奥莱特揉了揉额头。他没接着往下说,不过雷恩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和自己一样坚信罗德大人不可能是叛徒,只不过这种信任跟安图坎人的口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不管对弥塞拉还是对那位即将到来的教宗陛下来说都是如此。就算那口供并未指名道姓又如何呢,结合罗德的经历来看,明天太阳从东边升起的几率有多大、他被定罪的可能性就有多高。
假设——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雷恩也只能假设——假设罗德并非背叛者,那么真正的叛徒仍是猎魔小队的某个人,这人有可能是瓦奥莱特,有可能是亚当,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把自己要做的事告诉他们。
“你能理解就好,瓦奥莱特先生。”
雷恩诚恳地说。
“别这幅讨好的样子,我无法决定你是否可以离开首都。你知道的,弥塞拉大人早已下达命令,不再要求猎魔人完成任务后立刻回来述职,他们现在可以在各城邦之间机动行事,这样能更好地应对突发状况——说实在的,现在各地的突发状况也确实太多了点。”
瓦奥莱特低声骂了一句,“总之事实就是这样,雷恩,目前留守首都的猎魔人就只有你、亚当、还有我,如你们所见,我这辈子大概都离不开屁股下面这带轮子的玩意儿了——别打岔,亚当,我不需要你那该死的安慰——是的,这种时候弥塞拉大人不可能允许你们任何一人离开,如果你打算偷跑,那么等待你的惩罚就不是那一个月的地牢生活可以相比的了。”
“这确实令人头疼,不过我总要试一试,看能否说服弥塞拉那个老——那个大人。”
雷恩苦恼地挠了挠头。
“不管你离开首都去做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亚当坚定地说:“你可以不告诉我具体安排,你来指挥具体行动,至少出现危险时我们能一起面对。”
“得了吧,虽然我确实希望能有个人替我挡刀,但是离你八十码开外就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子严肃正直的味道,就差把‘正义者’写在你脑门上了,有你跟着反而更危险。”
雷恩摇摇头,“这趟差使只能我自己去做,明日一早我就去见大主教。咳,有些话需要提前跟你说一说,瓦奥莱特先生:哪怕她不同意我也会按照计划行事,毕竟时间紧迫,如果我能带回点有用的情报,那么就算挨罚也无所谓;如果我一不小心死在了路上,那就更无所谓什么狗屁惩罚了。”
“我没法发表意见,更不建议你做任何违规的事。”
瓦奥莱特叹了口气,转头对亚当说:“你先回去休息。”
“我不可能睡得着,先生!”
“去吧。”
瓦奥莱特不容置疑地说:“我是罗德大人的副手、也是你们的战斗导师,难道我变成残废以后你们就不用听我的话了吗?”
“这,好吧。”
亚当不再执拗,只好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瓦奥莱特直视着雷恩说:“我希望你明白,我如今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战斗了,说得矫情点儿,就是我不再有明天了。如果罗德大人最终无法脱罪,那么我们的队伍将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如果连你也出点什么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瓦奥莱特先生,不敢相信我这号人物竟能得到你如此认可。”
雷恩苦笑着说:“但我干不来,真的,这事儿早在我进入地下训练营之前就跟罗德大人说得明白了。打住,打住,先听我说好吗——我们先不要讨论这种暂时不可能有结果的问题了,回去睡觉吧,先生,我还得站岗呢。”
“……”
瓦奥莱特沉默片刻,用手推动轮子慢慢地离开了,他操作轮椅的动作仍显笨拙,可能是不够熟悉,也可能压根儿就没有练习过。
雷恩忽然有些心酸,练习——这个词太残忍了,对瓦奥莱特来说轮椅不仅是下半生离不开的必要工具、同时也是一把摘不掉的沉重枷锁,他使用得越娴熟就越是屈辱。曾经的瓦奥莱特可以轻松躲开狩弩发射的箭矢、也可以用他的长刀将敌人劈成碎片,但以后呢?恐怕只能用轮子去压一压地上的蚂蚁吧。
不管怎样,此时营地入口终于只剩雷恩一个人了。他轻轻擦了擦眼角,把身形隐藏在黑暗处,一边思考心事、一边认真感知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尽管四下里也实在只有风吹草动而已。翌日一早,他忍着困倦赶在工作时间之前来到神殿、等在弥塞拉办公室外面,一直枯等两个小时以后才被召见。
“不行,你不能离开。”
当他表明来意后,弥塞拉头也不抬地说:“这里需要你们。”
“需要我们在这里无所事事?”
雷恩忍不住说。
“你最好祈祷真是这样。”
弥塞拉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头写着些什么,“我们的人手原本已经严重不足了,目前又分出部分力量去搜集泰拉舒尔的情报,首都可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我正是要去做同样的事,大主教。”
“是吗?那你为何不能详细跟我说明一下呢?”
“因为我不知道现在有谁是可以相信的,这一点,我刚才进门后就说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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