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道摇头,“陛下现如今对于瀚海的想法摇摆不定,若是太后之意,早该替陛下做了决定,怕是沈知蕴那边的手段。”
“沈知蕴那人年纪轻轻手段怎么如此不堪!用知乐给咱们下局。”韩宝婷恨恨地说,“我儿以前还与他是同窗呢,真是冷血无情!”
然后又抓住顾道的袖子急切地问,“那些戏子里可是有什么人物?”
“已经派人去查了。”顾道说。
“那便是还不知晓了,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了。”韩宝婷的手垂落下来。
“非也,不出两日,此局便可见分晓。”顾道说。
韩宝婷还是无法不担忧,“我是怕小书在狱中吃了苦,诏狱多苦难,死人气那么重,小书从小金贵养着的,哪能受到了那种苦。”
说着竟然眼泪盈眶,韩宝婷抬手抹去。
顾道却很是不赞成,冷哼一声,“沈知蕴关得了,晗书有什么不能关的,都是一样的年纪一样磨难,来日局势严峻,你我无法护着他时,他要如何自处。他愿意狠着自己,你对他好心疼反而是害了他。”
韩宝婷仍是不愿面对,“道理是这么说,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哪能控制得了。”
沈府后院,珍静居。
熬药味道浓厚,一股股如同化作实型,捂住了人的口鼻,要活活把人闷死。
桂嬷嬷从房中出去催门口熬药的婢女,“好了没?好了没?”
婢女扇着火种,一手捂住口鼻仍然止不住咳嗽,“嬷嬷不可急啊,熬药不到火候,入口了不知是药还是毒啊。”
桂嬷嬷跺脚,一拍大腿,“老婆子我急昏头了,你说的对,别被我催着,看着些时候,熬好了就赶紧送进来。”
说着又回到了屋里。
这是今日姜海氏熬的第四碗药了。
喝第一碗时还有些用,昏昏沉沉睡了半日,然后又从睡梦中咳血而行,难以呼吸,急急熬好灌了两碗,没一会就吐了。
那也没法子,还得接着熬接着灌,再难受也得喝下去。
这是大夫开的急药,姜海氏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身子虚虚垮垮着,常在床榻上卧着,以前的时候还能偶尔出院子走走,自大去年第一场雪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院子。
大夫们都说姜海氏不行了,多则半年,少则个月。
下人们受了沈知蕴的警告,哪敢告诉姜海氏这些事。
她还以为那些药再苦再难以下咽,她足量的喝着,就还能吊着一口气,多陪她家姑娘走一段艰难的路。
桂嬷嬷心疼姜海氏,明明自己年龄比夫人还要大,自己还能管着下人中气十足地呵斥不懂事的人,姜海氏却只能如同枯木上的一片叶子,虚虚地摇晃,随便什么风挨来,都危险羸弱得要从树上掉落,也许就是下一刻。
“夫人,可觉得屋子里闷些吗?”桂嬷嬷走到床边附身询问。
就算吐了两碗药,也还是有些入了喉管起了些作用,姜海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也愿意说些话,说些话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虚弱地微笑着,“感觉不到。”
“我现在听你的声音都不真切了。”姜海氏说话很慢,声音也不高。
她不需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安慰桂嬷嬷,只要嬷嬷问她还有精力答,桂嬷嬷就觉得心好像能稍微安了一些。
“知蕴呢?好些日子没有来看我了。”只有说到沈知蕴的时候,姜海氏声音会高些,可见心里是高兴的。
白扁早就来知会过桂嬷嬷,桂嬷嬷只能将姜海氏搪塞过去,“公子如今在朝里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年轻才俊里有谁比得上咱们公子。政务上忙些咱们也不要去打扰他,公子是有孝心的,得了空就会来咱们院里的。”
姜海氏点点头,拉住桂嬷嬷,“你扶着我躺下些。”
桂嬷嬷先取了姜海氏背后垫着的多余的枕头,然后扶着她慢慢慢慢躺下。
她俯到姜海氏耳边说话,让她听得更清楚些,自己声音也小些,以免别人听到,“夫人不必太忧心公子,作为男子,公子在京中风华绝代,是最年轻的次辅。作为女子,有谁能像公子一样在朝廷上运筹帷幄,与那些男人们觥筹交错,这是何等的厉害,如果有一日公子能不受责罚地用女儿身的身份活着,全天下的女子都该羡慕,这是全天下女子都敬佩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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