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太守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了。
益都人杰地灵, 物华天宝,虽说之前也有些案子,但都是小打小闹, 这几年来最大的事儿就属桃花杀人魔一案, 也有惊无险过去了。他这个益都太守平日里也就是喝喝茶,串串门, 打打马吊, 日子过得挺滋润。
本以为花家四郎来了益都, 能做个左膀右臂,不曾想, 自从此人踏入益都,就仿佛晦神附身一般, 走哪哪死人, 那个林娘子更绝, 走哪跟人打到哪, 这俩人合在一处, 当真是卧龙凤雏,天塌地陷。
池太守跟着忙了好几日,腰也疼, 腿也酸, 好容易找了个借口休沐, 岂料刚消停了两日,那花四郎又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还专挑半夜过来。
“这次又是什么案子?”池太守疾步走在回廊里,一边走一边系绑衣带,心道,最好是大案子, 否则都对不起他暖和的被窝。
夏长史头发毛毛躁躁的,簪子支棱着像根扫把,看样子也是刚刚从窝里爬出来,跑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吴参军被人杀了!”
池太守脚下一滑,咔吧闪了腰,“什么?!”
夏长史哭丧着脸,“凶手是瞿慧。”
“什么?!!”
池太守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脑袋瓜子嗡嗡的,脚也飘了,眼睛也花了,迷迷糊糊到了衙狱,定眼一看,花一棠、林随安、凌芝颜、方刻和靳若都在,审讯室里桌案和笔墨纸砚早已备好,就等他和夏长史了。
池太守看着那空荡荡的太师椅,做工精细,木质昂贵,不用问,定是花一棠赞助的,此时此刻摆在这里,上面仿佛飘过四个大字:请君入瓮。
花一棠像是从外面急匆匆赶过来的,还未来得及换官袍,身着华服,握着一柄山水扇,目光灼灼看过来,“池太守,夏长史,此案重大,还请二位主持大局。”
池太守和夏长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言难尽之意,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入座,凌芝颜也坐了下来,权当录事官的工作。
花一棠上前一步,抱拳道,“今日亥正三刻,衙城西一坊万里街十八号发生了一宗命案,死者吴正礼,时任益都府衙司兵参军,凶手是吴氏家主前妻瞿慧,我等赶到凶案现场时,瞿慧正在行凶,目击证人共有七人,分别为下官,凌司直、林随安、方刻、靳若、花氏三娘和吴氏别院管家吴永,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池太守抹汗,“吴参军英武非凡,怎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杀死?”
花一棠皱眉:“之前吴正清替吴正礼受了五十笞刑,本就有伤在身,只能卧床休养,后来又喝了马氏马大郎马彪带来的茶水,刺激体内毒发,呕吐昏厥,瞿慧趁虚而入,将其杀害。”
“慢着慢着,”夏长史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茶水,什么毒发,此案怎么又和马氏扯上关系了?”
花一棠看了眼方刻,方刻丧着脸上前,呈上吴正清的检尸格目和杀人凶器,“死者吴正清,男性,年三十一岁,臀部有伤,致命伤为前胸一十九处刀伤,凶器为一柄菜刀,乃是吴氏别院之物。其中一刀穿透心脏,十八刀深入肺叶,十刀砍断肋骨,死者生前并无太多挣扎。经检验,死者体内存有龙神果之毒,毒性并不深,推测死者服用龙神果不超过三个月,身体尚无毒性反应。但因为喝了赝品百花茶,体内毒性被激发,肠胃反应剧烈,呕吐后陷入昏迷,方才在毫无所觉的境况下被杀。”
“根据管家吴永口供,今日上午马彪等人曾去探望过吴氏兄弟,送上了马氏产出的百花茶。”花一棠示意衙吏送上茶包样品,“经过检验,此茶表面神似百花茶,实际上却是另一种茶叶,功效与百花茶相去甚远,若是常人喝了,并无大碍,但若是身中龙神果之毒的,喝下便会激发毒性发作,危及性命。”
池太守大怒,“马氏好歹也是名扬唐国的茶商,竟敢贩卖赝品,简直是荒唐!”
夏长史:“池太守所言甚是,赝品茶叶一案定要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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