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是昏迷了过去,但是有意识,我能感受到发生了什么,也能听得见,从哥哥和惊蛰把我从家里抱出来……不对,从奶奶灌我喝下安眠药昏迷过去开始,我都能听得见,手术台上医生说的话,ICU门前奶奶说的话,你们说的话,警察说的话,我其实都能听见,还挺清楚的。”
陈东凯哑了声,不说话了。
陈岁看着他花白的鬓发,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了:“昨天,我梦到了爸爸妈妈,梦里也是在我生日这天,也是车祸,我本来要跟他们走了,最后关头是爸爸拦住了我,跟我说:回去吧,有人在等我,然后我听见了惊蛰的声音,他在叫我,叫我回来,那一瞬间,他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黑暗,而我本来只是一个窥光者,是他拽着我走了出来,让我触碰阳光。”
“抱歉,我明白您的难处,也知道您这么做的道理,但是您说我自私也好,白眼狼也好,恋爱脑也行,比起爷爷奶奶,我会更在乎惊蛰,仅次于您一家和姑姑一家,所以皆大欢喜这个词,有机会的话,咱们都下一次再说吧。”
陈东凯叹了口气,尾气都带着颤音,踌躇了好久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着:“岁岁啊,大伯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这件事确实是爷爷奶奶对不起你,但是说到底他们两个毕竟是你的……长辈,是你爸爸的父母,你不能做得太绝了,不然以后到了底下,你怎么跟你爸爸交代,你说是吧?”
“您说的是,”陈岁微低着头:“您放心,我也不可能真的去告爷爷奶奶,那样……太不孝了,说这么多是想让您明白,如果将来我和爷爷奶奶的关系真的缓和不了,也请您不要怪我,我和惊蛰的事,也请您和爷爷奶奶不要插手了,我今年25了,不是小孩子了,希望可以自己决定未来,就算未来的路走错了,我自己也可以承担后果。”
“只要你真的喜欢,大伯不会拦你,惊蛰这孩子性格好,脾气好,有担当,对你更是没话说了,大伯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不会反对的。”
“谢谢大伯,等惊蛰来了,我跟他聊聊。”
“欸,欸!好,好!”陈东凯连连点头,为了一双年迈的父母,他弯着身板有些佝偻的向自家的小辈道谢,语气几近谦卑。
吓得陈岁连忙伸手制止他:“您别这样。”眼眶都有些发酸,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替自己,还是面前一下就苍老了的长辈,觉得可悲。
单惊蛰提着吃食走进病房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氛围很怪了,他聪明的没有出声询问,只是把买回来的食物放上了桌子招呼长辈们吃饭,然后提着单独给陈岁买的流食在病床边坐下了:“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能一下吃太多,给你买了点牛奶,先喝了补充体力,晚点饿了咱们再喝点其他的,慢慢来,不急。”
陈岁乖巧地点着头,接过他开封的牛奶,咬着吸管吸了一口,等液体滑进到胃里,才感觉痉挛的那股劲缓了过来,她无声的呼出一口气。
陈东凯提着东西:“病房有点小了,我们去食堂吃吧,吃完了再回来。”
单惊蛰点头应了一声,等房门合上他才收回视线看着陈岁。
应该是饿极了,一瓶牛奶很快见了底,陈岁把空瓶子递给单惊蛰,看他转手扔进垃圾桶,撑着床板动了动坐姿,重新看向他:“医生说我没什么事了,只需静养把身体养回来就好。”
单惊蛰没有说话,安静地注视着她,心里大概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既然,已经没事了,奶奶那边,咱们撤了报案吧。”
单惊蛰低下头不看她,只是咬着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陈岁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去拉着他的手放在掌心,一点点掰着他紧握着的拳头,继续温声细语:“我其实也很伤心,甚至觉得悲哀,活成这个样子,我应该是挺失败的,昨天之前,我还在幻想着,爷爷奶奶现在对我的态度在慢慢好转了,我也可以不用再怯生生的,以前没有尽到的孝现在都可以慢慢来,慢慢还,这样,等以后我下去了,见到我爸妈,我也不会觉得没有脸,可是……为什么呀……”
她似乎是在问单惊蛰,又似乎是在问自己,问道最后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单惊蛰从椅子坐到了床边,揽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膛,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为什么啊?”
陈岁从一开始的压抑到嚎啕大哭,拽着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喊着爸爸,喊着妈妈,喊着酸奶,喊着为什么。
单惊蛰喉头苦涩,红着眼一下一下的安慰着怀里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着,等她发泄完了,哭完了,渐渐安静了,单惊蛰才哑着嗓子轻声问着:“宝宝,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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