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诚然,孟彰拿出来的这些书籍相对来说,比他们早先用来给众兄弟姐妹启蒙的书籍有趣也周全太多,还有几乎算是单独教导的童声指引教导,能更大程度地引动众兄弟姐妹的兴趣,提升他们的效率。
可众兄弟姐妹们在阳世阴世中挣扎太久,早不是阳世时候那样的纯挚如白纸,更难以进学。何况早先时候他们为了教导众兄弟姐妹,不可避免地采取了相对强硬的方法,以致于众兄弟姐妹越发地排斥识文学字……
如此林林总总盘算下来,三年已经是鬼母白氏估算的最快出效果的时间了。
就这个时间,鬼母白氏说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考虑能达成他们标准、能结束一个学习阶段的人数。
“这不就是了?”孟彰又笑了笑,“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哪怕只是启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启蒙,听起来很简单,可真要做到,又岂有那么的容易?
“而三年之后……”孟彰道,“三年之后,你们觉得,那时候的我们和现在的我们,还会是一样的吗?”
会是一样的吗?
鬼母白氏、白长姐、程二郎等人几乎不用考虑,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怎么可能?!
事实上,鬼母白氏还想得更远。
彰小郎不日就要前往洛阳太学入读,他留在安阳郡里的时间,莫说是三年,怕是三个月都不会有。
到他入了洛阳帝都,孟氏一族若是不想拿捏他、两厢便利倒还罢了,可若是孟氏一族生出了旁的心思,彰小郎必定也会找到办法反制。
只要缓过了这一段时间,只要暂且稳住了孟氏一族,站稳了脚跟的彰小郎在孟氏一族这里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同时,他们这些人教导家里众多小女郎小郎君、为他们启蒙的这至少三年时间,应该也是彰小郎为自己在洛阳帝都那边定下的蛰伏时间。
等到他们这边取得喜人的效果,文运、气运、教化功德反哺之下,花费数年时间积蓄底蕴的彰小郎自然就能乘势而起……
“彰小郎果真是胸有沟壑,是我平白操心了。”鬼母白氏叹道。
孟彰只是含笑回望,并不承认也不推托。
鬼母白氏偏头,团团看过一眼程二郎、杨三童这些鬼童胎灵:“我们已经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该离去了,否则彰小郎这一方梦境怕是支撑不住。”
“你们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跟彰小郎说的?”
程二郎、杨三童等鬼童胎灵俱各摇头。
鬼母白氏轻轻颌首,便来与孟彰辞行。
孟彰没有留客。
诚如鬼母白氏所说,他的梦境世界接待鬼母白氏等人到此时,已经濒临极限了。哪怕鬼母白氏、白长姐这些人都特意收敛周身气机,以减轻他们带给孟彰这方梦境世界的压力,也不过是能让孟彰这方梦境世界支撑得再久一点罢了。
于是过不得多时,这一方梦境世界便又只剩下了孟彰自己。
孟彰直接醒了过来。
抬手在额角上揉了揉,孟彰还来不及多做些什么,便直接在莲台上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孟彰实在是睡得太沉,甚至都未曾察觉到梦境世界的存在。
又一次将神念送到玉润院却没找到孟彰气机的俑人梧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或许……”
“会有惊喜呢。”
他收回心神,继续处理手上的卷宗。
孟棕从外间走来,悄无声息将手里拿着的卷宗给堆在了俑人梧面前的书案,却没有离开,躬身等待着。
俑人梧头也不抬,只问:“还有什么事?”
孟棕低头回禀,同时又取出一本簿册,递送到俑人梧面前。
“刚才椿郎主府上送过来的,”孟棕道,“械管事说,请郎主再看一看,若还有哪里不够的,族里再给补上。”
俑人梧抬头扫了一眼,将手里的卷宗放下去接那簿册。
这部簿册上记录的并不是其他,而正是孟氏族中给不日将去往洛阳太学入读的孟彰准备的各色物什。
不止有孟彰修行必须要用到的资粮,还包括他日常生活、人际来往等等杂事上的耗费。
俑人梧将这本簿册从头翻到尾,然后很自然地在簿册末尾的地方落下自己的气机。
簿册微微震动起来,待到这震动停止,这部簿册却是凭空高出了一倍。
这一处书房里,没有谁觉得意外。
俑人梧将簿册拎了起来放到一边,转而拿起出现在书案上的另一本簿册。
这一本新出现的簿册不似上本,它上面的,是孟氏族中拟定交付于孟彰的人脉。
浏览过一遍这簿册上的名录,俑人梧不甚满意地皱眉。
“只这些了吗?”他问。
孟棕低了低头,应道:“械管家今日送过来的,就只有这些了。”
俑人梧将这一本簿册与早先被随意放到一边的那本摆在一处,没什么评价,只问:“孟械离开了吗?”
孟棕道:“械管家还在外头等着。”
俑人梧再不看那两本簿册,再一次捡起早先被搁置的卷宗。离了俑人梧的手,那两本簿册便又悄然合作一本。
正是刚才孟棕拿出来时候的模样。
“那便将这些还给他吧。”他道,“正好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孟棕暗自松了口气,连忙走上前去,将那本簿册拿了回来。
他不过才来到外院,就被扑过来的孟械拉住了衣袖。
“棕兄弟,你可回来了?梧郎主那边……”怎么说?
只是他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本簿册抵在了胸前。
孟械低头,看着那本簿册。
孟棕也没有心思为难他。
大家都只是孟氏郎君府上的管家,各为其主而已。何况,他们的主君都是孟氏的郎君,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别说两位郎君只是未能达成共识,在彰小郎君的事情上有些小分歧,可他们到底没有撕破了脸面。
如今这种情况,正是需要他们这些管家帮着主君奔走调和的时候,他们怎么能自己这里先给对方脸色?
孟棕缓和了脸色。
“我们郎主说,让你将这本簿册送还回椿郎主手上。”
孟械自然也很清楚他与孟棕所扮演的身份角色。
他站直了身体,将还到面前来的那本簿册小心收入怀中,问:“梧郎主可还有其他话要我转告我家郎主?”
孟棕摇头,就像是随口一提地说道:“我家小郎君已经在修行阴域里待了四天了,一直未曾出来,郎主正担心着,便懒怠料理这些琐碎事……”
正院书房里奋笔疾书的俑人梧飞快给自己换了新的一份卷宗。
“所以这些事情,就要拜托椿郎主多费心了。”孟棕说得理所当然,全无半点心虚。
孟械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拱手一礼:“彰小郎君是我安阳孟氏一族的儿郎,我家郎主作为孟氏当代族长,为彰小郎君花费些心思是应当的,请梧郎主放心。”
孟棕如释重负。
“椿郎主自来公正明智,我家郎主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他拱手,给孟械还了一礼,“接下来我家小郎君的事情,也多劳累械兄弟了。”
孟械是孟椿府上大管家,若只是寻常孟氏族中子弟入读书院,孟椿府上再重视,也不需要他出面。他下头可还足有四位管家能代为奔走呢。
也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孟彰了,也就是郡城隍府上不日将入读洛阳太学、得洛阳太学乃至洛阳帝都青眼看重的孟彰小郎君了。
孟械毫无破绽地温和笑开。
“分内事而已,棕兄弟不必客气。”他略停了停,再开口时候话语里就多了几分真诚,“彰小郎君天资卓绝、福缘深厚,我能为他奔走一场,也是我的荣幸呢。”
孟棕深望入孟械的眼底,少顷,更亲近地笑了。
孟械很快告辞离去,而他才刚刚走过小门入府,门房处等候着的人便已经迎了上来:“大管家,你可算是回来了!郎主正问你呢!”
孟械脚步不停,一直往正院处走:“我知道了,这就去拜见郎主,你且忙你的吧。”
孟椿正在窗前细看一份卷宗。
孟械只瞥了一眼,依稀瞧出那是孟氏一族族谱的样式。
他不敢细看,连忙收回目光,躬身来与孟椿见礼。
“郎主。”
孟椿抬头看他:“回来了?怎么这么迟?”
孟械是今日一早就出府去往郡城隍府的,却直到这时才回来。这都午时了……
孟椿想到了什么,定睛看住孟械:“是郡城隍府上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郡城隍府上无事。”孟械摇头,“只是彰小郎君这几日都留在修行阴域里一直未出,梧郎主有些担心,仆就多等了一阵。”
等了将近三个时辰,就只是“多等了一阵”?
孟椿皱了皱眉,却没有提起,就又问道:“你说,彰小郎他这几日一直都待在修行阴域里没有出来?”
孟械点头。
孟椿再问:“他待了多久了?”
孟械回答道:“说是有四日了。”
“有四日了……”孟椿沉吟。
孟椿了解孟梧,知道他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更不会只是为了意气跟他弄虚作假。
所以,孟械说的是真的,孟彰他真的在修行阴域里待了足有四日的时间未曾出来。那么问题又来了,孟彰他到底为什么滞留修行阴域?
他年岁小,修行阴域里又只有他一个能走动的,若是没有真正要紧的事情,孟彰他怎么能待得住?
最大的可能是,孟彰自己的修行进入了某种紧要时候,所以他不能分心……
孟械没有说话。
事关孟氏中新近出头的小郎君,在孟椿这个孟氏族长面前,他一个孟氏管家,有什么资格点评?
哪怕他心里也隐隐猜到了原因。
“天资卓绝啊……”孟椿叹道,面上既是欣慰,也是羡慕。
他还没有真正见过那位彰小郎君,但他相信孟梧。
孟椿低头,看向了手里拿着的族谱名录,手指缓慢摩挲。
孟械不敢打扰,也不敢细看孟椿的脸色,便低了头去,默默等着。
半日后,孟椿将手从族谱名录上挪开。妥善收起族谱名录,他望向孟械。
“他让你带回来的东西呢?”
孟械双手将怀里的那本簿册奉了上去。
孟椿没有去接,只瞥了一眼那本簿册,沉吟片刻:“你将它销了吧。”
话音落下,孟椿直接从窗前的案桌后走出往外走。
孟械就要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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