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你为什么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呢,”楚明彦有些苦涩,“是哥哥没有把你保护好吗?”
楚明彦和楚明修是鹰,却是被困死在边关的鹰。楚识夏身上寄托了他们得不到的所有东西,独一份的偏心、没有保留的爱意、随心所欲的自由。
她是他们的妹妹,也是他们看遍世间的双瞳。
“因为我很害怕失去你们,”楚识夏捧着他的手,轻轻地把侧脸贴上去,轻声说,“远远超过你们害怕失去我。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恐惧。”
我生怕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已是冢中枯骨,身旁躺着你和二哥。这云中再下一次的雪,不过将死之人的一场幻梦。
那种孤身一人在这世上的日子,我在也不要过哪怕一天。
我熬不下去的。
——
正月十五。
楚识夏的衣袖底下藏着佛珠,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了生青色的夹袄长裙,肩上披着白狐裘。她在祷告声中跪在蒲团上,巫祝的手指蘸着清水洒在她的额头上。
远行之前祭拜祖先,祖先便会保佑异乡的孩子。
祠堂外守候着楚家零星几个族老。
“长乐,你已经十五岁了,早该取字。今日你就要离家,此事不该再耽误。”楚明彦站在她身侧,朗声道,“长兄如父,如今我便为你取字‘墨雪’。”
伴随着“楚识夏”这个名字的恶毒诅咒灰飞烟灭,兄长赐她“雪”字,全了她的冬夏。
不求其他,只求她平安无虞。
“墨雪,谢过长兄。”
——
镇北王府外,车马都已经备好。
使团的宦官、书生们都恭谨地等候在车下,中间不伦不类地夹着一个带刀的男人。
黑色的甲兵们枪尖林立如云,楚明修骑着青骓缓缓从长街尽头走来。
楚明修上战场之前也是云中出名的风流少年郎,只是近些年杀气愈发的重,才惹得无人敢看他罢了。青骓小跑着穿过士兵们让出的路,楚明修身形恣意潇洒。
他勒马停在车辇旁,状似无意地问守在车旁的玉珠,“那些人就是帝都来的走狗?”
玉珠拘谨地点了下头。
恰逢使团里的梁先生和楚明修打招呼,楚明修笑得春风和煦地对他拱了下手,转过头笑眯眯地轻声和玉珠说:“真想杀了他们啊。”
使团里那个抱着刀的男人皱了皱眉,抬眼和楚明修对视。楚明修浑不在意地看了回去,唇边笑意不减。
玉珠端庄的笑容差点裂开。
楚明修十四岁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巴掌大的好皮。他说要杀谁,就一定不会让这个人活到第二天天亮,比如香姨娘,比如他那一院子居心叵测的庶弟。
算命的说楚识夏八字带煞,玉珠却觉得二公子的杀气比楚识夏重太多了。
玉珠心有惴惴时,楚明彦领着楚识夏出来了。
“长乐,二哥有军务在身,不能送你到帝都,只能送你出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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