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可管愈已然知晓了她的目的,语气便变得云淡风轻:“王爷的义子死了,王爷和公主自是悲痛万分,连他们都找不出或者杀不了幕后主使,我又怎可能?”
“他们至今并未找到幕后主使?”孟小鱼这下有些好奇了,灵动的双眸瞪得像一个大大的问号。
管愈的眼神立时变得黯淡。他想起了当年他从孟家被接回王府时的情景。那时候,他爹由于受伤严重已不治身亡,蓉公主已被皇上诏去都城。
宇宁王葛宁宏见到他时竟泪痕满面,轻抚着他的头,只重复着一句话:“你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不久后,蓉公主从都城回来,左眼竟然瞎了,眼角留下明显的伤疤。他那才知道,蓉公主亲自加入了追杀刺客的队伍里,不幸被刺伤。
不知怎么的,这事竟让皇上知道了,将仍带着伤的蓉公主诏入都城问话,而蓉公主似乎言语冲撞了皇上,她回到宇宁王府的同时皇上的诏令也到了——宇宁王府上下人等,宇宁所有官吏及军士,无奉诏不得靠近都城两百里,违令者斩!
蓉公主回到王府时才知道管愈已被找回。她见到他时竟然比王爷见他时还激动,一个劲地痛哭不止。
管愈至今未弄明白,她是因为见到他安然无恙而哭,还是因为义子被害身亡而哭,亦或是因为皇上下的禁令而哭。
如今八年过去了,宇宁王夫妇再未提过当年的刺杀之事。而管愈却慢慢猜到了原因,那些刺客多少与皇上有些干系。
“王爷和公主说,与其冤冤相报,不如以德报怨。”管愈幽幽说道,“我爹未曾护得他们的义子周全,因此而丧命也怨不得谁。他们对我恩重如山,从小到大衣食住行、习武读书,待我并不比世子差。连他们都不再追查杀害他们义子之人,我又何必逆风扬沙将自己拖进复仇的深渊?”
“阿志哥哥,可如若你已知害死了你爹和王爷义子之人是谁,你仍会让他逍遥法外?”孟小鱼仍旧试图说服他,“熟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我却不信这善恶之报由天定,否则老天为何不让恶人未做坏事之前便先阻止了他?”
“小鱼儿,佛语有言,一念之慈可令万物皆善。如今墨鱼魁被抓入狱,明年秋后定会被问斩,周之高也已卧床不起,他们都以为你已葬身宇宁河。只要你放下心中怨念,莫让仇恨丧失了你的本性,我定能保你一生安稳顺当。你是个小姑娘,应当被人疼被人宠,而非被人怕被人杀,可懂?”恩人一家落败成这般,他也心中戚然,但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便是保护好眼前这个丫头。
孟小鱼闻言一阵失落,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管愈心知自己并未将她说服,也不再继续说此事,转而说道:“我这几日都会待在王府,你是书童,得每日来为我研墨,整理文书。别人递来的文书按顺序放好,我阅过的文书分类存放,我批复的文书得差人送出……”
“是,公子。”孟小鱼不待他说完,毕恭毕敬地答着,心中却暗自不爽,暗忖管愈大约是不想让她白拿十五文的月俸,她且先忍着。
管愈见她答得如此爽快,未再多言,低头继续批阅文书。
孟小鱼倒也不亏着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往砚台里倒了点水,拿起墨条心不在焉地磨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瞅着桌案边认真批阅文书的男子。
管愈长得很不错,虽是名武将,此刻看文书的样子却让他更像个儒雅的文官。
孟小鱼不由得便好奇起来,想着管愈上阵杀敌时是何模样,指挥护卫军时又是何模样。
接着她又想起她的梦境来,为何她从来就看不清梦里人物的脸呢?
她不知道爸爸长何模样,不知道自己长何模样,也不知道她梦中见过的任何人长何模样。
她的梦境里,每个人的脸都很虚无,可除了每个人的脸,梦中的一切她醒来后却都记得很清楚,包括她读过的每本书,唱过的每首歌,说过的每句话。
她的记性极好。
她想着想着,便觉得困意渐浓,脑袋昏昏沉沉,磨着墨的手也变得异常沉重,脑袋不由得耷拉了下去,然后整个头轻轻趴在了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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