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感觉实在难以接受,怎么这就“驾幸钱塘”了?跑得也太快了点吧。
【时苗傅、刘正彦为逆,逼高宗避位……】
吕颐浩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不管在这书里读到什么都不要感到惊讶,但先没忍住的竟然是李纲:“这也太荒唐了,如何能发生这种事情?!”
吕颐浩只是冷眼瞥了他一瞬,他倒是对这种事情没有那么觉得惊讶,这书里的官家头也不回就跑到钱塘去了,那军中有人不满,想要作乱肯定是挡不住的。而且吕相公发挥了一下逻辑推理能力,听曲端的意思这官家后面还有得作妖,就证明这场什么退位风囘波最后应该还是被摆平了。
【颐浩至江宁,奉明受改元诏赦,会监司议,皆莫敢对。颐浩曰:“是必有兵变。”其子抗曰:“主上春秋鼎盛,二帝蒙尘沙漠,日望拯救,其肯遽逊位于幼冲乎?灼知兵变无疑也。”颐浩即遣人寓书张浚曰:“时事如此,吾侪可但已乎?”……】
读到这里,吕颐浩只是托着下巴盯着张浚,然后问道:“张相公解释一下?我这里为什么要写信给你?你在这书里这个时间点在做什么?”
面对他近乎是无礼的毫不客气的逼问,张浚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过说实话,他在这伪书里除了什么富平、淮西之类的事情之外,好像还是好话居多,便把之前读到自己传里提到的相关内容给简要概括了一下,大意就是这书里的自己不仅约了吕颐浩,还有张老财、韩世忠他们一起去讨贼。
哦对了,还有个没死的刘光世。【此处可见之前的张浚传】
【浚亦谓颐浩有威望,能断大事,书来报起兵状。颐浩乃与浚及诸将约,会兵讨贼。时江宁士民汹惧,颐浩乃檄杨惟忠留屯,以安人心。且恐苗傅等计穷挟帝繇广德渡江,戒惟忠先为控扼备。俄有旨,召颐浩赴院供职。上言:“今金人乘战胜之威,群盗有蜂起之势,兴衰拨乱,事属艰难,岂容皇帝退享安逸?请亟复明辟,以图恢复。”遂以兵发江宁,举鞭誓众,士皆感厉。】
【将至平江,张浚乘轻舟迓之,相持而泣,咨以大计。颐浩曰:“颐浩曩谏开边,几死宦臣之手;承乏漕挽,几陷腥膻之域。今事不谐,不过赤族,为社稷死,岂不快乎?”(众人听了也是齐齐肃然相对)浚壮其言。即舟中草檄,进韩世忠为前军,张俊翼之,刘光世为游击,颐浩、浚总中军,光世分军殿后。颐浩发平江,傅党托旨请颐浩单骑入朝。颐浩奏:所统将士,忠义所激,可合不可离。傅等恐惧,乃请高宗复辟。师次秀州,颐浩勉励诸将曰:“今虽反正,而贼犹握兵居内。事若不济,必反以恶名加我,翟义、徐敬业可监也。”次临平,苗傅等拒战。颐浩被甲立水次,出入行阵,督世忠等破贼,傅、正彦引兵遁。颐浩等以勤王兵入城,都人夹道耸观,以手加额。】
“吕相公果然是胆略过人……”先前对吕颐浩领了归德军节度使还有些不满的诸武将们现在也是由不得他们不服了,曲端更是出言道,“吕相公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是遇见大事果然是个拿的出主意的,不像有些人就只会抹眼泪……”
开玩笑,他曲大虽然白天在外面是木党成员不假,到了这读书会,他和张德远可是还有血海深仇没算呢!
其他人均是早就知道张浚和曲端在这本宋史里的过节了,所以对他的反应也是习以为常。李纲、许景衡还有宇文虚中他们远离东京中枢有段时间,也不是十分了解内情,只有吕颐浩觉得曲端对张浚的这个态度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冷笑一声:“老夫在东南都曾听说你们在东京什么木党水党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曲节度好像还是张枢相手下得用的伶俐人呢,今日一见,怎么就这个态度?”言下之意就差没说你们这是窝里斗还是狗咬狗了。
在场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毕竟曲端要是把在这书中他和张浚的过节给抖出来,那估计又要平白无故掀起一场争执,不过曲端虽然和张浚有过节,但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吕颐浩的跋扈劲儿,便也只是哼了一声,嘲讽道:“张枢相在这书里有意思的事情那可太多了,现在要是就都抖出来岂不是喧宾夺主,扰了吕相公的雅兴?吕相公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读完再说吧。”
吕颐浩盯着曲端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还在思索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这般有恃无恐的呛自己,亦或是在思索等离开了这里该用什么手段来教训他,这边吕公相看着气氛不太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了:“虽然此处言谈无忌,但毕竟都是朝廷大员,总归要讲几分体面的吧?”
不是,怎么就言谈无忌了,谁规定的?吕颐浩再度带着几分疑惑去看吕好问,心想当时在南阳行在知晓你吕公相是个软柿子好捏,现在已经沦落到这般放纵他们的程度了?
吕好问迎上他的眼神,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因为此间发生的事情白天在外面都是不记得的……不然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言下之意你吕相公就是不留隔夜仇,但也架不住完全忘了这回事啊!
吕颐浩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只得继续往下念自己的“故事”。
【朱胜非罢相……】
“什么东西,他之前难道是宰执?”吕颐浩虽然之前在心中告诫自己无论读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但还是没忍住。毕竟上次朱胜非搞出的那个破事对他而言,算得上是真正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人人都知道他吕相公还曾经是朱胜非的举主,弄得他着实非常难堪。
张浚心想不止朱胜非是宰执,你马上也要当宰执,而且还都被赵鼎轻而易举地给撵出去了,你现在就气成这样,再往下读怕不是要直接中风了。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去看了眼坐在自己边上的赵鼎,元镇兄你之前隔岸观火看我和吕颐浩斗得高兴,但是风水轮流转啊,这不一会儿就得轮到我来看你笑话了,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以颐浩守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兼御营使,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车驾幸建康,闻金人复入,召诸将问移跸之地,颐浩曰:“金人谋以陛下所至为边面,今当且战且避,奉陛下于万全之地,臣愿留常、润死守。”上曰:“朕左右不可以无相。”乃以韩世忠守镇江,刘光世守太平。驾至平江,闻杜充败绩,上曰:“事迫矣,若何?”颐浩遂进航海之策。】
读到这里,一向威严满满的吕颐浩终于有些慌了,什么叫航海之策,这听起来就实在不怎么像话。张浚那边怎么嘲笑且不提,就连来了之后一直面无表情端坐宛如一个木雕行状的李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啊,吕元直?”大概是之前在东南被吕颐浩压制了太久,加上吕好问刚才表示这里说的话白天在外面都不作数,李纲终于也难得找到机会来言语上报复两句了,“你不是一直自诩军略上远胜于我,嘲讽我无能,最后就编出来这么个主意?”
“这妖书里的事情也能当真了?”吕颐浩也是寸步不让。
“之前读到你吕大相公八面威风平叛的时候,你可没说做不得真。”李纲继续步步紧逼,“反正左右都是你做出来的事情,哪有认一半摔一半的道理?吕公相之前便说了,这妖书就算再荒谬,那也是另外一个世界里没有官家的话我们做下的事情,怎么就和你无关了?”
不得不说这场面让众人顿时有些梦回十年前,那时李伯纪把持朝政说一不二的场面还是让人有些心有戚戚,看这二位一副谁也不想饶过谁的样子,最后还是同样不明真相但实在不想回忆起这么可怕场面的许景衡出来试图调停,也只有他来拉架,李纲和吕颐浩二人才会稍微听一听。
不过这在其他人眼中就显得更荒诞和好笑了。
你许相公可是口口声声和官家说吕颐浩不可为相,断了人家前途的,现在又来装哪门子和事佬呢?
只能说玩政治的都这样,谁信了谁就输了。
【初,建炎御营使本以行幸总齐军政,而宰相兼领之,遂专兵柄,枢府几无所预。颐浩在位尤颛恣,赵鼎论其过。(读到这里吕颐浩顿了一下,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努力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神情的赵鼎)四年,移鼎为翰林学士、吏部尚书。鼎辞,且攻颐浩,章十数上,颐浩求去。除镇南军节度、开府仪同三司、醴泉观使,诏以颐浩倡义勤王,故从优礼焉。】
二人对视沉默了许久,吕颐浩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再度去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卷,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赵元镇你还有这本事了?御史台是你家开的?”
其他人也是回忆起了赵鼎传里提及的他与吕颐浩相争这段,然而具体细节却是有些模糊不清了,不过这不还有一个不仅过目不忘,甚至听了一遍就一字不差能全文背诵的胡寅嘛,在众人的要求下,胡寅只得叹了口气,把之前赵鼎传里的部分给背了一段出来:【宰相吕颐浩请上幸浙西,下诏亲征,鼎以为不可轻举。颐浩恶其异己,改鼎翰林学士,鼎不拜,改吏部尚书,又不拜,言:“陛下有听纳之诚,而宰相陈拒谏之说;陛下有眷待台臣之意,而宰相挟挫沮言官之威。”坚卧不出,疏颐浩过失凡千言。上罢颐浩,诏鼎复为中丞,谓鼎曰:“朕每闻前朝忠谏之臣,恨不之识,今于卿见之。”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李纲、许景衡还有宇文虚中都惊得目瞪口呆。赵鼎看了一眼身边笑得已经是春风满面的张浚,也是无奈辩解道:“这伪书里的确是这么写的……但现在官家肯定不会允许什么宰执相争,挟裹台谏攻讦宰执之类的事情发生了对不对?之前李公相弹劾张相公的事情不都被官家给亲自按下不表了……”
“赵元镇,你什么意思,不要扯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张浚陡然收了面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有些慌乱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纲,曲端见他失态至此,忍不住跟着嗤笑了一声,心想这神秘空间真是妙啊,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大家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也不对,到底林尚书还是可以置身事外,他有些遗憾地瞥了一眼因为事不关己就可以名正言顺一言不发的林景默,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同情他。
【奉化贼将琏乘乱为变,劫颐浩置军中,高宗以颐浩故,赦而招之。寻除江东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池州。颐浩请兵五万屯建康等处,又请王燮、巨师古兵自隶。将之镇,而李成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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