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貔貅却记在了心里,他远远看着望天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主动去找了南正重,问南正重有没有什么办法上望天峰。
“你为什么要上那个地方。”南正重好奇道,“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别看它美,但是很危险呢,太阳从那里经过的时候,连最坚硬的石头都会被化成水,而那里的冰雪却
从来不会融化,可想而知有多冷了。”
貔貅说:“我听说那里开了花。”
南正重说:“对,春天的时候,那里确实会开花,但是天池边有花,昆仑神殿边也有花,天梯下也有花,为什么要去那里看花?”
貔貅问:“难道就没有神官上去过吗?”
南正重摇头:“除了东君会去那里看花看雪,没有神官会上去,一则是那里危险,二来望天峰太高,需要东君的神辇才能上去——”
南正重机灵,很快猜到了貔貅的想法。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哦,就别说拉神辇的金乌会不会听你的话了,你是凡人,神辇你是坐不了的。”
貔貅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再想想办法。”
昆仑的春天很漫长,长到貔貅有足够的时间来想办法上望天峰。
他学过凡人的机关算术,想尝试着在昆仑架一座云梯上望天峰,可惜云梯需要木材需要软绳,他一时半会儿弄不到这么多东西。
后来他也又想到做一双翅膀,像鸟一样的飞上望天峰,却在某天看到一只迷路的青鸟飞向望天峰,结果却像是撞上了什么,尖利地叫了一声,从空中直直掉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望天峰和他脚下不仅是高千尺的距离,还是凡人和神的距离,也是他和东君的距离。
貔貅并没有放弃,他走遍了整个昆仑的每一寸土地,却还是没有找到上望天峰的办法,只有一个人找到一处没有神侍的悬崖边坐了下来苦恼伤神。
等天黑了,一簇地火腾地冲破了悬崖深处无边的黑暗,貔貅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处禁地。
——那是神侍们千叮万嘱不让他接近的地方。
他脚下的这个深渊是昆仑西部的深渊,那里连着地底深渊,凶兽泛滥,到处都是瘴气和地火,神侍们说,那里才是真正的炼狱。
然而当貔貅看向昆仑地底深渊的时候,却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貔貅盯着深渊中的熊熊烈火,天眼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无数画面涌进了他的识海,貔貅看到了里面混沌的诞生,万千凶兽在混沌的脚下臣服,瘴气地火被混沌的身体裹挟其中,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地底深渊里,混沌是那里唯一的王。
但他一点也不让貔貅感到害怕,他身体的血液里,流动着混沌的传承。
貔貅在悬崖边坐了下来,一声低喃脱口而出。
“——父亲。”
在这个春天即将结束的时候,神侍们在太启的寝殿里,发现了一束奇特的花。
这束鲜花花瓣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像是望天峰上的霜雪,从不同角度看过去,却是不同的颜色,香味更是纯净怡人,飘满了整座昆仑神殿。
神侍们都以为这是东君从望天峰上摘下来的,正好奇一向不流连花草的东君,竟然会摘花回来时,太启回神殿了。
他一回来就闻到了望天峰上鲜花的味道,召过神侍问:“谁去望天峰了?”
神侍愣了:“不是您摘下来的?”
“不是。”太启坐在塌上,拿过一边的书卷,“你去问问是谁上望天峰摘的,让祂以后不要去了,那里危险。”
太启并不在意是谁上了望天峰,更不会往深处想,是不是有神官用了他的神辇,又或是借助了其他力量。
但神侍们都知道,这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有神竟然在东君不知道的时候,上了了望天峰。祂们很快把这件事情报给了八大武神以及守护昆仑神殿的神侍,但神侍们的追查中,却没有发现有神上了望天峰。
这场风波闹了足足一天,貔貅习武回昆仑神殿后,才知道出了大事。他去净了手,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了昆仑神殿主殿,在太启面前跪
了下来。
“是我摘上望天峰摘的花。”
“你?”太启挪开手里的书卷,扫了貔貅一眼,“你怎么上的望天峰。”
貔貅问:“您要看吗?”
太启问:“什么?”
貔貅说:“我上望天峰的办法。”
太启又看向眼前的书卷,显然对貔貅说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不用,以后你别去就是了,那里危险,你一个凡人撑不住。”
貔貅低下头:“是。”
太启挥手让貔貅退下:“去吃饭吧。”
“是。”
貔貅站了起来,正要离开,门口却传来吵闹声,太启眉目一敛,放下书卷,冲着殿外问:“何人?”
门被撞开了,薛同气喘吁吁地挣开腾蛇的双手,大步进来跪下。
“东君。”薛同指着貔貅道,“这小子不能留昆仑了。”
太启问:“为何?”
薛同怒道:“他、他竟然用禁术上望天峰。”
太启看了一眼貔貅,貔貅不卑不亢地跪着,即便薛同在一边大骂他,也沉稳如山。
太启问貔貅:“你会禁术?”
貔貅问:“什么算禁术?”
“你还敢狡辩,你这小子真的胆大包天!”薛同从袖中掏出一根骨头,递给一边的神侍,“请东君过目。”
太启招招手,神侍把这根骨头拿过去呈给太启。
太启接过来掂了掂,发现这根骨头坚硬无比,外部还有一层血色的釉质,一看就不是凡物。他拇指划过那层釉质,釉质裂开,一股新鲜的铁锈味飘来,他问薛同:“哪里发现的?”
薛同说:“听闻神侍传闻有神上了望天峰,而我正在望天峰边观云,便到附近走了一圈,看看有什么痕迹,结果就被我发现了这根凶兽的骨头!”
“这确实是凶兽的骨头,这只凶兽恐怕已经死了千年了,上面的釉质是血。”太启看向一边的貔貅,“血是你的?”
貔貅抬头,双眼炯炯地看着太启:“是。”
神殿内外一下躁动起来。
貔貅在昆仑待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在神侍们眼皮子长大了,他从不会说话到如今能文能武,是昆仑诸神和东君倾力相授的结果,但从来没有一个神想过授于他术法,更何况是三界都不能容忍的禁术。
薛同火冒三丈,跳起来指着貔貅骂道:“你还敢承认??你知道禁术是什么人用的吗?凡间世界杀人如麻的术士,走妖魔道吃人的精怪,化魔的偏神才会用这种东西!你今天用血做引子,明天是不是就要采生凡人的魂魄了?”
昆仑安静了这么多年,这是头一回这么热闹,里面在骂,外面在议论,连南正重都偷偷挤过来看热闹了。
刚找到一块空地能挤进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东君冷淡地问貔貅:“你用什么禁术上的望天峰?”
南正重的心一下子凉了。
她早上也听说过,有神上了望天峰,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貔貅,再回想起不久之前,貔貅问过她怎么上望天峰,貔貅的术法也是自己教的,甚至还给了他一件法宝,不禁冷汗涔涔,下意识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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