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头上星辰海中消失不见。
佛身笑了。
既然都没反对,也没甚额外表示,那就是默许了。
他向着本尊、佛身的方向拜了一拜,方才转出识海世界。
净涪就睁开了眼睛,看向面前坐着的这两男一女三个青年。
白凌、谢景瑜与皇甫明棂也都心神有感,纷纷从定境中出来。
“白凌、谢景瑜、皇甫明棂。”
他叫了他们三个的名字。
白凌、谢景瑜和皇甫明棂心神一震,齐齐俯身一拜,应声道,“弟子在。”
五色幼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羡慕地看向白凌三人。
净涪就道,“你等入我门下已久,却不过只是一个记名弟子。以你们的资质和心性,本该有更好的去处,得到更明白的优待,但这么些日子来,却都只能算是蹉跎,你们......可有后悔?”
白凌、谢景瑜和皇甫明棂齐齐摇头,各自否认。
一时之间,这处清净禅院就热闹起来了。
净涪听着他们连连否认,急得面色都涨红了,不由得轻轻抬手拦下。
白凌、谢景瑜和皇甫明棂就都安静下来了。
净涪看向白凌,“白凌,你跟随在我身边的时日最久,却始终没能给予你太多的关照,你可曾有过不满?”
白凌本来出身魔道,但因为自家家族因为家族机密泄露,以致家族秘地被人盯上,最后家破人亡,只得他一人奔逃而出,最后托庇在净涪羽翼之下。
不过说起来是多得净涪庇佑,但其实净涪也没帮他太多,只在他练气境界时候用傀儡帮助他掩去魔门各方的追踪而已。
他修行的功法都是家传功法,不过为了契合净涪佛门子弟身份还是由净涪加以修改,平常时候仅稍作指点。
这个算不上师传之恩。
后来白凌去取回家族秘地中留存的修行资源,连带着为自家家人、族人报仇一事,也都是他自己做的,净涪没帮上什么。
这个自然也算不得帮扶的恩德。
未曾有过师传,亦未曾有过帮扶,仅仅只是一点荫蔽,按白凌这么多年来替净涪在景浩界中行走,收拢一众修士的功劳来说,也足够抵去了。
所以这般认真算下来,对于白凌,净涪这么多年也就担了一个师父的名号,只有约束,没有指教,是真的很不称职。
白凌迎上净涪的目光,看入净涪的眼睛,也让净涪看见自己的眼底。
“没有。”他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我很感激师父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庇护。”
净涪说他没有给过他太多的关照,可单凭他对他的庇护,也足够让白凌打从心里承认他这位师父了。
而且就算到了今日,他也还在净涪的庇护之下,怎么能说他没有给予他太多的关照。
“若不是师父,我都不能存活到今日。”
说完,他深深拜下去,“弟子多谢师父护持之恩。”
谁能知道一个小童,在家破人亡、各方抓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情况下究竟会有多绝望?
要知道,他可是出身魔道啊。就算他当日年纪尚幼,又得家人保护,没有太多沾染魔道上的瓜葛,他也是一个魔修。
一个身怀藏宝被各方抓捕的魔修,贸贸然在一个小有名气的佛门弟子面前露面,请求他的庇护,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做法。
他当时是真的已经绝望了。
他之所以找到净涪,除了希冀能在这佛修手上求得一条活路之外,其实也是抱着死都不能让自己家里的东西落到仇人手上的想法。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希望这个佛门弟子得到自己家的东西后,能够快速成长,好更早更稳地压住魔门各方的念想。
他当时就想着,他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让仇人好过,怎么也得给他们添些堵。
然而,当时那个佛门弟子明明自己还弱小,还得背靠着佛门的大树行事,却仍然愿意予他一条生路......
那时候的震撼,白凌至今仍然难以忘怀。
白凌知晓自己很多时候其实都会有一些谋算。
那是他经历那般波折之后自觉又不自觉养成的习惯。但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希望他这师父能够走得更快更稳。
甚至走得远到他完全看不见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够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一直往前走就好。
他帮不上他什么,但他可以将他交代下来的事情全都弄得妥妥当当的。
那些聚拢在他手下为他调遣的散修也罢,谢景瑜和皇甫明棂这两个便宜师弟师妹也罢,他都能给他妥善安排了。
净涪坐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地受了白凌的大礼,然后亲自上前扶起他。
“起来吧。”
白凌方才顺着净涪的力道站了起来,重新回到蒲团上落座。
谢景瑜和皇甫明棂知晓一点白凌的事情,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并不太多,更是不全。所以他们不知道白凌此刻的心情,但他们却能理解白凌。
故而他们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曾有所打扰。
“虽然可能已经有答案了,”净涪看着他片刻,还是问道,“但我还是该问问你。”
“你可愿意正式拜入净涪座下,成为净涪座下首席大弟子?”
白凌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净涪会特意用净涪这个名号代替更为简洁的我自称,但这会儿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能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情绪,再度从座中站起,扎扎实实行了一整套的拜师大礼。
“弟子白凌,拜见师父!”
一旁的谢景瑜更为机警,快速就从他自己的随身褡裢里取出一个茶盏,斟了热茶送到白凌身前。
白凌感激地看了谢景瑜一眼,接过那杯茶水,双手递送到净涪面前。
“请师父喝茶。”
净涪接过茶水,递到嘴边喝了半盏,就将茶盏搁到一侧,另从随身褡裢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递给白凌。
“我看你与这份传承有缘,收下吧。日后修行更该勤勉,不可懈怠。”
什么传承,白凌压根不在意,他更在意这份礼物本身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拜师礼啊!
白凌双手接下木匣子,躬身应道,“是,弟子谨受师父教诲。”
白凌退回到蒲团上重新安坐。
净涪望向了谢景瑜。
谢景瑜也难得的有些紧张,不免又更挺了挺背脊,好让自己看着更精神一点。
“景瑜。”
“弟子在。”谢景瑜应得一声,又重重地拜下去。
净涪看着他,问道,“你入我门下的时日虽然不如白凌长久,但我同样少有能指点你的时候,便连你的修行,也多是由白凌接手指导,你可曾有怨过我?”
虽然说经了方才白凌那一回,谢景瑜能猜到轮到他时候净涪会是个什么说法,但真正听到净涪与他说话的时候,他也禁不住打从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说不在意真是假的。
他父亲早逝,母亲虽然说是亡故,却是入了国君后宫,成了国君宠妃,还有了同样备受皇宠的皇子,他不仅在谢家处境尴尬,就连在故国也难有容身之地,只能浑浑噩噩有一日是一日地混日子。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重重阴影下过完自己这一生,也以为自己会被压制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但那一日,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比丘给了他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那一日,他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片宽广、自由的天地。
他终于抛下了所有,带着他父亲最后留给他的那点东西,跟着年轻比丘走出了那片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的天空。
他从那里走了出来,即将呼吸完全自由的空气。
那时候,他以为那年轻比丘会和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的。
但他只将他交给了白凌,吩咐他照顾他,指导他修行,就经年累月的不见人了。
开始的时候,谢景瑜是真的很有些委屈的。
可他到底是个儿郎,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够自己站起来,为自己支撑起一片天地,且白凌对他也确实很用心,所以渐渐地,谢景瑜也就缓过来了。
后来景浩界遭劫,大难临头之际,谢景瑜更是明白了净涪、妙音寺乃至整个佛门正在忙碌的事情。
他就更是散了那一点心结。
更别说先有一个白凌在前头,后来又有被净涪遣来与他一道跟随白凌学习的五色幼鹿作伴,谢景瑜知晓净涪并没有真的将他们抛在脑后,也能彻底安心下来修行了。
诚如白凌教导的那样,只要他们能够勤奋修行,日后总有能等到净涪再看见他们的一日。
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
他终于也等到了这一日。
他深深拜下去,“弟子不敢。”
他不敢,也不想欺骗净涪。
净涪沉默了一下,叹息着道,“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白凌犹自可,他本就是修行世家出身,就算他入门时候还没有正式修行,对修行界也是熟悉的,可谢景瑜和他却是不太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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