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规律。
“你算到了那个藏着金匮的不变所在吗?”男人看着弈星依旧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机关的变化,忍不住开口问道。
弈星圆圆的小脸之上,浮现一丝‘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吗?’的不耐烦的神情,让男人有些微微愧疚,好像显得自己很傻一样,但他转而回过神来,我又不是你这种怪物,愧疚什么?
弈星微微抬手,好像捻着棋子一样,他的手落向了宝相花最中心的位置:“不变之处,自然在那里!”
“机关犹如魔盒万化,却只有顶和底是绝对不变的。”
弈星所指的地方,是书架环绕的最核心处,整座秘藏阁内犹如一座内外三层的重瓣莲花,而这朵含苞欲放的宝相花,一直上接到秘阁顶部的铜梁。若是从上往下看,便能看到有八个书架搭成了仿若莲花的尖端,封锁了顶部的空间。
这时候,公孙离已经试探到了甲辰,随着机关的运转,塔顶的莲花却骤然开放!
顶端的一朵花瓣落下,露出宝相花中心的花蕊,那里是一个金色的平台,上面有宝相花的纹路!
公孙离眼睛一亮,指着头顶道:“金匮应该就在宝相花中,我可以从这一道缺口进去!”
说罢,也不待弈星阻止,便凭借着自己高超的轻功,借助面前的这面书架,攀上了秘藏阁的铜梁。弈星连忙抬头,冲着已经准备下探的公孙离道:“机关没有那么简单,阿离,回来!”
阿离已经飞旋出了花伞,无论这花瓣脱落露出的开口多么狭小,其他人过不去,可她公孙离未必过不去!可就在花伞旋转着就要飞入那个小小的缺口进入宝相花中的时候,公孙离却听到嗡的一声轻响,就好像蜂儿震动翅膀的声音,随即让她寒毛直竖的敏锐感觉,察觉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动。
阿离本能的一个折腰,常年舞蹈的身躯划出一个曼妙的弧度,几乎是贴着铜梁躲过了那一道颤动!
不远处的花伞上突然传来一声裂帛般的声响,伞面之上顿时出现了数道长长的刀口,甚至连坚若精钢的伞骨都被切断了许多。阿离背后发寒,看似无害的空气中,遍布这无形的杀机,如果刚刚她出现在伞下,那么……
阿离额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一滴汗水滑过她的下巴,滴落了下去!
公孙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那滴汗水在落入下空之后,在半空突然一颤,随即被凭空分割成了两滴!
弈星的神色越发凝重,就连身边的男人也都站了起来,他沉声道:“空气里有东西!”
弈星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棋子,飞掷了出去,棋子向着那处缺口飞去,却在即将投入其中的时候,犹如水漂在水面上弹起一般,贴着缺口滑了出去。弈星伸出手来,遥遥捻着那枚棋子,继续朝着那出缺口缓缓落去。
这一次棋子落在了缺口处的空气里,微微倾斜的一个角度,然后便悬浮在虚空之中。
“看看下面是什么东西!”男人伸手将旁边的铜镜摘下,映着灯光,照向了那枚棋子!
公孙离赫然看见,在那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四五根细不可察的丝线交织着,托在那枚棋子的下方,而男人也拿起灯光照亮了面前那座书架的上空。
“那些锁链只是掩饰!”
男人注视着那条好像牵引着花瓣来到他们面前的铰链,旁边有一些极为细密的丝线,一头连接着书架,一头一直探入进宝相花所在的那片空间中。
“这些机关线虽然极其细微,但却非常牢固,能够提起巨大的铜书架平滑移动。我一直以为是铰链带动这些花瓣飞来,现在看来,这空气里遍布着的这些丝线,才是由机关带动,牵动书架滑行的东西!这东西又细又坚韧,打在人身上,恐怕比刀剑还要可怕!”
阿离的耳朵低垂,怏怏的从铜梁之上落下,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弈星。
而此时的弈星却凝视着自己面前的甲字辰号第八书架,卷轴中伸出的垂落竹签上,密密麻麻的全写着李姓的名字。男人站在他的身边,也看着这面书架,低声喃喃道:“甲辰第八号,长安,前朝李氏档案!”
弈星呆呆的看着自己身前一枚飘扬的竹签,上面用触目惊心的朱砂红笔,书写着一行字迹——英国公谋反一案!
“围棋,一黑一白,如同阴阳,可以囊括世间万物!”
就好像熟悉的粗糙胡茬扎着手,听那豪迈爽朗的声音笑道:“来……爹教你下棋!”
短暂的幸福却总是倏然而逝,记忆中的温暖渐渐退去,伴随着一声‘英国公谋反!国公府上下打入死牢!’的刺耳尖声,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
“放过他吧!”犹如铁铸的高大男人指着自己,对士兵说:“不过是个孩子!”
“是,司空大人!”
自己蜷缩着身体,在巷角躲避寒风的时候,一个拥有温度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已经没有名字了!”自己回答道。
那个温柔的身影,看着自己在地上划下纵横十九道的划痕,以及上面堆放的石子,突然伸出了手,按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微微笑着,低声道:“那你就叫作弈星吧!”
那一刻,自己重新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棋子,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卦象也同样如此!阴阳变化之间,诉说着无尽的宇宙,同样,也昭示着愚者的命运。智者不信命,愚者不知命!”
“一阴一阳之谓道……”
“棋盘上的变化,也只是这‘道’的一种!卦象和围棋并没有隔阂,就让我来教你,如何用围棋去计算吧!”
站在书架前的弈星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手,指尖已经触及到了那片血红色,只需要一摘,便可把自己的过去握在手中,但……
“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父亲!如今知道真相,我并不能做什么?但在老师身边,终有一刻,我们都能寻找到自己的幸福,不只是我,而是……所有人!”弈星缩回了手!
他转过头去,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眼睛里的水光。
“我已经明白了!”他转身走向金盘。
阿离在身后抱着破破烂烂的花伞,心疼的耳朵都垂下来了!但闻言还是顿时振奋,惊喜的追问道:“星发现了什么?”
“机关的变化繁复,但依然不离其中!就如同世间万物的变化,离不开阴阳。”弈星将手放在了金盘之上:“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
随着金盘的转动,咔咔的机括声再次响起。
面前的这面书架合拢化为花瓣飞退,但是那朵巨大的宝相花上最顶端的一层,八朵花瓣却豁然飘落,化为一朵盛开的宝相花,随即第二层三十六片花瓣也一点一点的盛开,一层一层的,无数巨大的花瓣散落,在最底层铺就一个巨大金色平台。
平台由无数摊开的花瓣一层一层的扩散而成,最中心处便是一丈方圆的金色花台,然后八片花瓣围绕这花台,拼成一个更大的花台,接着是三十六片的第三层花台,六十四片的第四层花台,一百二十八片的第五层,以及更大的第六层……
三人面向的所在,巨大的金色花瓣铺满了秘藏阁,化为金色的广场。
那些细密危险的丝线早已经散开,通往最核心花台的方向一览无余,再无阻碍。
他们踏着那些巨大的花瓣,走向宝相花的中心处。
男人掏出一把维修微小机关的单片镜,凑到那金色的花台之上查看了起来,他低声道:“这是乾坤子母牵机锁,三十六道锁芯环环相扣,其中一个步骤出现问题,便会锁死长达十二个时辰。应该只能用大理寺卿的鱼符才能打开,露出里面的金匮。这种机关锁极为复杂,我需要不短的时间来将其破解!”
说着他的身上爬满了机关蜘蛛,让阿离像是见了鬼一样,忍不住退了许多步,捂住了脸。
男人浑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身上的蜘蛛堆叠起来,它们将身体压得扁平,相互之间插在一起,不断延长,化为八根细长的蛛腿,长在了男人的身上!
然后这八只蛛腿便插入了地上宝相花纹路的细小缝隙中,开始试探里面的精密机关。
男人将耳朵凑在了花台上,对着弈星和阿离嘘了一声,小心探听着里面的响动!
一时间,整座秘阁静谧的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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