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他必须从中选择一方为主要的依靠,或称为“结盟”的力量。
也不是不能选择土著士人,但如果选择土著士人的家族,就比如选择麴家、抑或宋家,还是那句话,凭莘迩的籍贯、身份,只能给他们做“走狗”,成为依附者。莘迩对此当然不愿意。
留下给他的选择,便只有寓士了。
孙衍是寓士中德望最高的,唐艾是寓士中才能最出众的其一。
把他两人团结到身边,就等同於把大部分的寓士力量团结到了自家的左右。
拿这股力量对抗宋、张、氾等本地阀族,虽然仍不能取得优势,但至少可以让宋家等不敢轻举妄动了。
莘迩对土著士人与寓士的关系,已然有了明悟,对羊髦的这个建议自是立即接纳,笑道:“士道,唐司马确为寓士之秀,而卿之才,亦不相让矣。……请问,二策为何?”
“欲镇虎豹,刀兵不可无。今亦同理,军、政缺一不可。
“大都督府诸吏,长史、司马、谘议参军、参军、行参军等等,各有来头,或为诸姓子弟,或以功勋得任;明公虽得大王信用,方今入府,要想显著威望,理顺军务,短日内不可得焉!
“髦愚见,倘若大王真的伤及肺腑,相比被拘於督府,明公不如以武卫将军职为主。大王将鲜卑义从二千余拨与明公,彼辈虽然胡夷,而因胡夷,明公正好可以推心置腹,深布恩信。”
大都督府的水很深,莘迩这个没根基的,莫说短期内,便是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他也定难将府内的那些吏员收为己用。因此,在令狐奉极有可能只是“回光返照”的情况下,就不能把宝贵而紧张的时间浪费在大都督府里,而更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对本部兵马的控制上。
莘迩的本部兵马,而今有三个大的部分组成,一个是令狐奉早前拨给他的骑督严袭等部,一个是卢水胡骑,再一个,就是才得到的鲜卑义从。
严袭等部、卢水胡骑,跟从莘迩已近一年,莘迩大笔的钱花下去,日常的关心、经常的抚慰更是司空见惯,基本上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拥戴。
这部分的部曲不需要太过费心了,而那两千余的鲜卑义从才归属到他的帐下,则是很需要他抓紧掌控的。
“虽然胡夷,而因胡夷”,羊髦的此话有两层含义。
第一,唐人的观念,认为胡夷狡诈善变,可如果真心相对,也不是不能得其忠诚。第二,与唐人军官较之,胡人军官大多与唐人士族没甚么联系,从这个方面来讲,只要恩信到位,实是更容易得其死力。
却是说了,鲜卑义从两千余骑,看起来人数不是很多,就算得到了他们的效忠,能有大用么?
当然能有大用。
鲜卑义从的兵额尽管不多,可别忘了,这些义从乃是各有部落的,比如那现在义从中担任军官的秃发勃野,不就是秃发部酋大的儿子么?兵马额数虽不多,但若再加上他们身后的部落,这支义从,如能将他们中的军官尽纳为己用,未来倘使有事,绝对能够成为莘迩的一支强助。
莘迩拊掌赞道:“士道,卿真高才!”
羊髦的两个建议,莘迩不仅都听明白了,并且从后世读的书中,找到了与之分别对应的精辟理论。
与寓士结盟。
换后世的理论说,就是先要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抓兵权,控制好本部的兵马。
换后世的理论说,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羊髦不接受莘迩的辟除则以,一旦接受,因为他也是寓士,当此朝局变动之际,与莘迩的利益共同,所以,出谋划策,殚精竭虑,该说的话,全都说的明明白白,没有半点的遮遮掩掩。
莘迩问道:“三策为何?”
羊髦说道:“髦闻吾兄说,柔然西部镇帅匹檀此回实‘声东击西’,明攻西海,意在敦煌。之所以他计已成,而兵却撤,是因为柔然的可汗被害,他回去争夺汗位了?”
“是的。”
“鲜卑南下,漠北草原无主,柔然借机窜起,近年来其势愈张,屡犯我边,觊觎西域商道,已是我定西大患。明公何不趁此柔然内乱之机,奏请大王,领兵伐之!”
莘迩拍腿叫绝,说道:“卿之才,超群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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