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仍然很重。聆受大王旨意的时候还好,我拜辞出殿时,瞥到大王口、鼻出血。这回堕马,大王极有可能伤到了肺腑。”
羊髦闻言,神色沉重。
肺腑遭创,药石难医。若被莘迩料对,那令狐奉的这回苏醒,没准儿只是一次回光返照。
羊髦问道:“其二为何?”
莘迩把令狐奉的两道令旨,以及把王国大中正的职务转授给陈荪、任命令狐曲接替宋翩出任上军将军等事,一一说给羊髦。
羊髦的神色越发沉重。
他喃喃说道:“这几项人事变动,泰半有关宋家。大王对宋家生疑了么?”宋家权倾朝野,令狐奉若是对宋家生疑,两边动起手来,朝局的确定会出现动荡,而且动荡还会不小。
羊髦寻思稍顷,由此处想到了另一处,眼光明亮地看向莘迩,说道:“明公,朝局或会动荡,这姑且不说,髦细品大王的此数道旨意,明公恐怕将会有祸事临头了啊!”
“此话何意?”
“明公得大王升迁,授以重任,看似喜事,而细究之,大王却分明是在把明公推到火上啊!”
“你是说宋家会把我视为眼中钉么?”
莘迩接替了宋方的军职,这一点,在莘迩的意料中。
“不止宋家!”
“怎么说?”
“大王擢明公为武卫将军、督府左长史,又任陈荪为王国大中正。督府长史、王国大中正,自定西建国以来,九成九都是由陇人担任的,而明公与陈公,俱非陇人。非陇人而据‘陇位’,明公,不但宋家会视明公为眼中钉,陇地的各大士族也会把明公视为眼中钉了!”
莘迩默然,稍顷,笑道:“好在尚有陈公与我同在火上。”
“不然。”
“如何不然?”
“明公与陈公不能比。陈公家与大王同乡,定西立国至今,陈公家历任朝中高官显贵,此明公不能与陈公比之一;陈公本人,从不与朝臣过分亲近,亦从不与朝中诸公结怨,翩然独立,此明公不能与陈公比之二。今明公与陈公虽同据‘陇位’,陇士之怨,必首集明公。”
说白了,陈荪在朝中根基颇深,莘迩根基浅薄。
俗话道:柿子先挑软的捏。陇地士人的不满,因此而肯定会首先爆发在莘迩身上。
对这一点,莘迩在接旨的当时,就已经隐约想到了,不过他想的,没有羊髦说的这么透彻。
莘迩苦笑心道:“小羊说得甚是。”想起了校事曹的事情,又想道,“现下已是如此,被令狐奉架到了火上,要再加上校事曹,等我当上了这个特务头子,只怕不止陇士会对我更加厌恶,纵然寓士也会对我敬而远之了。”琢磨心道,“令狐奉今天给我升官,给我加兵,我最初还觉得这也许会有利於以后,现下来看,非但无利,反是埋雷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应对。”
想来想去,一时无有良策。
他便虚心求教,问羊髦:“事既已如此,卿可有救我出火坑之策?”
“髦有三策。”
莘迩惊喜,心道:“三策之多?”
办法越多,就说明解决这个难题的把握越大。
他问道:“哪三策?”
“孙衍,寓士之望;唐艾,寓士之秀。方今之计,欲抗陇地阀族,只有引寓士为援。寓士虽不及阀族在朝中的权势,然如汇聚,亦不可小觑。”
权力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莘迩身为寓士,先天的就与陇州本地的阀族对立。
从建康郡府里头,先以张道将为代表,后以麴经、高充等为代表的土著士人与以黄荣等为代表的寓士之间的争斗,就可以看出,土、寓的矛盾是很难调和的。
莘迩初到建康任太守时,还抱着土、寓兼用,不管土著士人也好,寓士也罢,只要有才能,他就公平公正、“兼收并蓄”的“幻想”,然而现实教训了他。
即便他有此公心,奈何属僚无有此意,强行拢在一起,底下只会勾心斗角,互相拆台。
通过自己的亲身感触,他目前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的“幼稚”。
土著士人和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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