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云聪慧过人,知他不善说谎,见他言语支吾,心猜是有难言之隐,她体贴温柔之性,自也不会让洛逍遥为难,便是“哦”了一声,转而问道:“那师兄是如何识得折大哥了?”
她出身将门,平常亦听父亲萧雁北言及攻城掠寨之事,对府州折家军大名自也有所闻听,方才听得折德守自我介绍,已知他是折家军之人,而太白书院极少与朝堂之人交往,洛逍遥更是有楚南风闲云野鹤般的风格,奇怪之下便是出言相询。
这个问题亦是让洛逍遥头疼,却是心念飞转,应道:“我与苗谷主本一起前来寻穆师公,刚好府州兵士中毒,折大哥恰好也找了苗谷主救治,所以就认识了。”
洛逍遥突然间发现自己说谎起来竟然如此流利,暗觉惭愧之下,心道这也许就是急中生智吧。
他此话讲得流畅合理,萧慕云却也不疑有他,便是点了点头,望向琴案处的几位仆人,浅笑道:“天色已晚,想必肚子饿了吧?折大哥初来乍到,应邀到庄上一坐,免得失礼。”
洛逍遥望向二十余丈外负手而立欣赏风景的折德守,点头应道:“师妹所言有理,我去招呼折大哥。”
萧慕云便是吩咐仆人将案几、弦琴收拾起来,洛逍遥与折德守行来之时,但见那丫头手中捧着梧桐木所制的七弦琴头上镌刻着“凤梧”二字,不由得心头大震。
原来萧思温心知燕国公主深喜音律,犹是琴道,便寻访名琴,无意间得知北汉皇子刘承均拥有“凤梧”琴,琴形饱满,音色沈厚清越,便以重金相求。
刘承均碍于萧思温的身份,只好忍痛割爱,对于金银却也不受,自是将琴送与了萧思温。而萧慕云却在他成婚之时,将琴夺去,萧思温对她这个妹妹实是疼爱,虽心生气恼却也是不与计较,‘凤梧琴’便成了萧慕云之物。
洛逍遥自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见高若玉所要的‘凤梧琴’却是在师妹手中,吃惊之下也是暗自苦笑,心道要将水龙吟换回只能是另寻他法了。
众人到了明月山庄后,萧慕云便是吩咐仆人急备酒菜相待,待上席之时,却已天黑。洛逍遥但知穆道承外岀,虽曾安慰萧慕云不急,实则自己心中甚是牵挂洛寒水伤势,心想赶到太白书院告知武望博等人,或许还能寻到另有元婴境修为之人。
陪着折德守用过饭菜后,望向萧慕云,“师妹,若是穆师公回来,且将我的来意告知与他,请他往房州城西灵秀村一趟……”顿了顿,转而望向折德守,脸显歉意道:“折大哥,在下想赶回书院将苗谷主所断告知几位师公,或是还有方法。”
“好,那就此刻起程。”折德守自也知他心急,便是站起身子,对着萧慕云拱手笑道:“多谢萧姑娘款待,日后若有机会,还请萧姑娘与洛兄弟一同去府州走走,届时折某带二位领略黄河雄壮之色。”
“折大哥的邀请,慕云记下了,他日得闲定会与师兄同去打扰……”萧慕云微笑回礼之中,却也隐见羞色,顿了一下,望向洛逍遥,“师兄放心,师公一旦回庄,我定是让他老人家前去相助……此下天黑,你与折大哥二人一路小心。”她但晓事有所急,自也未作挽留。
从六棱山去往府州,路中多有山路,若是白天乘马倒是方便,晚上却是不易疾弛,洛、折二人便弃马而行,但以他二人身手,脚力自也不会输与乘马。
离了明月山庄没有多远,折德守抬头望了一眼夜色,笑着对洛逍遥言道:“洛兄弟,你看萧姑娘如何?”
洛逍遥略是一愣,顿感脸红,迟迟未答中,又听折德守道:“且不说萧姑娘清丽脱俗的容貌,但凭她举止谈吐的气度,却非一般大家闺秀可比,与洛兄弟倒是极为般配,哈哈……洛兄弟切莫失了良机。”
洛逍遥对于男女之情本处于朦胧之态,在洛家祖训先入为见之下,却未曾对萧慕云生有情侣爱慕之心,此时但闻折德守明言,心神一荡,倾刻间眼前便涌起萧慕云似笑非笑的眼神,想着与萧慕云相处的情景,却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乍然间发觉原来萧慕云已在心中占了位置,心头一震之下更是脸红耳赤。
此时天黑,折德守自也看不清洛逍遥的脸色,见他不答,只道他碍于礼法。又是笑着言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也应是敢爱敢恨,须知发之于情,止乎于礼乃约束于强求之人,若是两情相悦,忸怩之下反倒误了一生。”
洛逍遥并非迂腐之人,此下已心生涟漪,回想萧慕云对自己言行举止,处处可觉爱意,心中暖意融融而起,便道:“折大哥所言甚是,逍遥记下了。”
折德守生性豪爽,听了洛逍遥之言甚是欢喜,“折某一生有二愿,杀却犯我国土之敌为其一,与相慕之人相携相守是为其二,哈哈……”笑声豪放纵情。
笑罢,略为一顿,又道:“萧姑娘姓萧,想是契丹之人吧?”
洛逍遥点了点头,“正是。”
折德守在与萧慕云见礼之时,已然猜断她是辽人的身份,见洛逍遥羞涩拘束之状,却是疑他或因萧慕云为契丹人的缘故而不敢交往,心念一动,言道:“那日我折家军反岀北汉之时,德扆兄长当初也是担心日后会与继业沙场兵戈相对,曾命我去劝刚完婚不久的赛花与继业同行,可惜继业的父亲曾受了刘家知遇之恩,不肯离去……洛兄弟,你猜当时十七岁的赛花是如何回答?”
洛逍遥自然是猜不到,便是摇了摇头。
“那时赛花言道,‘我与相公虽成婚不久,但也相识一年多,相公的心思我亦能知道,若他日皇上逼我二人行不忠不孝之事,我与相公二人自会杀去契丹营中,绝不会辱没折、杨两家的名节,即使我二人战死沙场,也是一生无悔。’哎,赛花至孝之人,也是事夫情深,折某但闻其言,自是不能逼她与继业做忘恩负义之人,便也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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