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他孤独惯了,正是因为总有别离,所以他不喜欢跟人互相了解,也不愿意交朋友,他也沉默惯了。
这是他第一年,正正经经地过除夕。
陈嘉砚看了楚梨一眼,那种晦暗的情绪像酸水,顺着心口一寸寸沁进去。
他也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自卑”的东西。
——原来,当对一个人产生好感的时候,是会自卑的。
楚梨对他是不同的。
她有最温暖最明媚的笑容,多年前在医院走廊上的那一瞥,烙进了他的脑海中。
楚梨小心翼翼地视线,又在撞上他的目光时迅速地挪开,下一瞬,脸颊发红,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她总一步一步跟在他的身后。
很难说没有什么其他感情。
只是都被他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不会说,也不肯说。
除夕夜,在傍晚八点的时候外面开始放烟花,陶静姗和楚良翰守在客厅里看春节晚会,但也没看了太久,生怕明天一通电话又要赶回。
但能够跟女儿一起过一个除夕,他们已经是很满足了。
晚上十一点,陶静姗和楚良翰去休息。
楚梨做贼似的,提醒陈嘉砚早起,明天要带他去个地方。
陈嘉砚打了个哈欠,应下来。
楚梨却回了房间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年的时候陶静姗给她买了几套过年的衣服,陶静姗的眼光不错,选的衣服都是端庄典雅的那一挂。
毛线长裙,质地柔软,里面配一件修身的高领毛衣,外面搭一件毛呢大衣,多一些青春和乖顺。
又或者宽松的毛衣配牛仔裤与长靴,年轻又活泼。
楚梨半夜爬起来,对着镜子比了比,她瘦,但不算高,毛衣与牛仔裤配长靴,似乎显得高一些。
陈嘉砚大概有一米八八多了,自己总不能显得太矮。
楚梨选好了衣服,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好。
她闭上眼睛,脸颊却发热。
明明是晚上八点才开始的烟花,楚梨前一天凌晨就睡不着了。
楚梨定了凌晨四点的闹钟,可到底三点才睡着。
所以四点多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楚梨关上了,然后又闷头睡。
早上六点,陶静姗喊他们起来吃水饺,睡早上会有人来拜年。
这一年,楚良翰还是科室主任。
但每年都会有以前的患者和同事来家里拜年。
楚梨应付着吃早餐,惦记着下午跟陈嘉砚溜出门。
早上七点,陶静姗才刚刚收拾完餐桌,第一波来拜年的人就来了。
陈嘉砚已经换好了衣服,楚梨像得到了什么暗号,她小跑回房间,路过他的时候,她小声说一句,“你等等我,五分钟,我马上!”
陈嘉砚不语,但默默回了房间等她。
楚梨和陈嘉砚趁乱溜出门。
陶静姗在后面问了一句,“你们上哪儿去?”
“一会就回来!”
楚梨溜出门,拉住陈嘉砚的手腕就往外跑。
外面的雪没融,白色的,堆在马路的两旁,有顽皮的人堆成了雪人。
楚梨忘记带手套,寒冽潮湿的冬风,她的手发凉。
陈嘉砚停住脚步。
楚梨这才意识到自己攥着他的手腕,他也没带手套,白皙的手,骨节微微泛红。
虽然是早上七点,,但街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仍然在营业。
陈嘉砚无言,他走进了便利店,让她在门口等一会。
楚梨点头,靴子踢着地上的雪。
这一出来,楚梨才觉着冷——只顾着匆匆跑出来,这毛衣是宽松的圆领,要配一条围巾,楚梨急忙忙地,围巾手套通通忘了带。
这冷冽冬风一吹,风顺着脖子灌进来。
楚梨有点后悔没找找围巾。
陈嘉砚在超市里结账,往外看了一眼,楚梨估计穿的是真不多,一条牛仔裤,长靴,手缩进毛呢大衣的袖子里。
天空有点飘雪,一瓣雪花落在她的鼻尖,然后一点点融化。
楚梨听到了声音回头看,陈嘉砚依然身高腿长,与她差不多颜色的大衣,她朝她走来,潮湿的隆冬,早上有隐约的雾气。
他将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递给她。
楚梨接过来,温热的杯子传来暖暖的热。
他拆开手里的手套和围巾。
楚梨老老实实戴上手套。
他打开围巾,然后微微躬身,将围巾系在她脖子上。
“只有这个颜色了,别嫌弃。”
“……好。”
怎么会呢。
他给她系围巾,楚梨低着视线不敢抬头看,他微凉的手不小心碰过她的耳廓,却觉得好像有种异样的火热,她抬手拨弄了下头发,耳朵有些发热。
陈嘉砚没说话。
他走在前面,楚梨小跑跟上他的脚步,走在他身侧。
“我才想起来,我们要去哪?现在才七点多……好像太早了。”
“看场电影吧。”他说。
“好,贺岁档有好多片子呢!”楚梨说,“不过一场电影好像才只有两个小时……”
要怎么挨到下午六点呢?
下午六点去游乐场应该更好,路线两小时。
楚梨完全没了计划,她只想跟他度过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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